晏府(1 / 1)

十年前,建德十一年间。

马踏着飞扬的尘土,赶在戌时上京城门落锁前进了城。马夫拉着缰绳,使得马扬起前蹄缓下了脚程,一阵颠簸,也让车内舟车劳顿多日的晏渠山醒了过来。

他掀起了车帘,往外探了探,便看见车舆外一片灯火高张,银花火树。虽说天边已然一片暮色,却也不乏街坊摊贩叫卖,人声鼎沸,处处热闹。

“到了吗?”晏渠山朝一边的小厮冷不丁地道。

小厮先是一惊,继而才回头来朝他卖笑:“哟,小公子,您醒啦?”

“老爷的府邸就在东街里头,不远啦,您再歇一会。”

晏渠山轻“嗯”了一声,敛了车帘,又钻了回去。

今儿是他第一次来上京,为的是去拜见他那素未谋面的生父——朝廷的工部员外郎晏良。

小厮的话果然不错,入了城门,余下的路便不远了,马又跑了一会,便停了下来。晏渠山刚下马车,便看见面前匾额上的晏府二字,似是名家亲笔,气派非常。

早候在门前的管事堆着满面笑脸相迎,“诶哟,这位就是小少爷吧?老爷已等候您多时啦,请随奴才过来。”

进了府,便有面目秀美的丫鬟走上前来替他掸尘添衣,晏渠山从未被人如此金贵的待过,一时间便有了几分赧然。

管事是个眼尖的,当即就把几个丫头轰到了一边,“去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晏府内雕梁画栋,层楼叠榭,皆是豪奢恢宏,穿了抄手游廊,才走至前院,管事的这才在门前驻足,面向晏渠山作了一揖。

他道:“少爷这些年在外头受了累,如今回来了,便是除了老爷外唯一的主子,您现下是老爷唯一的血脉,老爷疼您还来不及呐。”

他说罢,便做了个“请”的姿势。晏渠山心头揪起来,惶然地踏步进去,头还未抬,先朝堂内端坐的晏良行了个礼:“见过晏大人。”

晏良见着了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起身扶起晏渠山,“诶,都回来了,怎么还如此生分。”

他又在晏渠山身后望了望,似有几分惑意:“你娘呢?怎的没跟着一起来。”

晏渠山的嘴角抽了抽,凉凉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