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缢(1 / 1)

其实萧麒也没有迟钝到完全察觉不出晏渠山的情绪变化,那些话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

他不觉得晏渠山和那些人相同,晏公子是山间清风,林间月,是文武双全的才子,晏渠山的才学与武艺,足以让人忘记他不光彩的出身。

萧麒将下唇咬得通红,血腥味渗透了他的唇齿间,他看着晏渠山,可温言安抚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回宫的路上一路无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晏渠山注意到自己的食盒里多了一盅金丝燕窝。

燕窝是珍贵之物,一个小小的伴读,自然用不起这样的吃食,到底是谁的手笔,一想便可知。

晏渠山漠然地端起那燕窝,掀开那泛着纹理的青瓷盖子,那红枣似乎切成了朵花,点缀在上头,泛着丝丝甜。

而下一刻,他突然松开了手——瓷片混着晶莹的燕窝撒了一地,等候在门口的婢女闻声而入,而晏渠山还是淡淡一笑,“一时松了手,不碍事。”

大将军上官睿求娶一名歌女的事成了京中世家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歌女身份低微,谁都以为皇上会回了这桩婚事,却没想到皇帝听后,竟无异议。

那贱籍出身的女子,就这样穿着凤冠霞帔,风光高嫁,成了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

正月初一,将军携诰命夫人入宫拜见皇上,夫人在凤仪宫中拜见皇后娘娘,将军便先行在外等候。

冬雪已停,雪白映着红梅簇簇,煞是好看。彼时萧麒还想着和晏渠山缓和些关系,借着赏梅的由头要他陪自己出去,却见着了站在不远处的上官睿。

上官睿在梅园晦暗处,可并非只身一人,萧麒眯着眼,依稀看见他身前似乎还有个人,死死地抓着他的披风一角。

那手生的骨肉匀停,是只女子的手。萧麒心中奇怪,和晏渠山一起攀在假山石墙后,探着半个身子往里看,总算窥见了另外一个人,而那人,竟然是———

竟然是他的母妃!上官嫣。

萧麒从来没见过他的母妃露出那样的面容过,她一张绝艳的脸上满是泪痕,攥着上官睿的衣物一角,死也不愿放手。

他心下一骇,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好在等在身后的晏渠山及时地扶住了他。萧麒眼疾手快地将手攀在对方肩头,吓得眼睫毛一个劲儿地抖,好一会才睁开眼,却注意到自己和晏渠山的呼吸都已经交错在一起,若是再近些……

若是再近些……怕是就要唇齿相接……

萧麒被这个念头弄的面上一红,心如擂鼓,可却又莫名地舍不得放开晏渠山……这两年间他总是这样奇怪,喜欢贪恋着和晏渠山肌肤相亲时的时光,哪怕是手背间不小心的触碰,也足以让他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