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处,七星图上的云纹忽明忽暗,烙印在丹赑的指端,他虽如愿以偿,可心头却没有如释重负的喜意,反倒愈发的铅云压顶,他满心皆是心思尽快寻一处隐秘之处,仔细参悟此图,早日修成神君。
浓重夜色笼罩下的鬼谷,明紫色的浪花渐渐平息下来,河水无声的流向未知的山谷深处,数千各宗弟子瓜分干净数之不尽的阴灵石后,纷纷停下手,阴晴不定的望向丹赑,那卷轴上的云纹若隐若现,光华虽暗淡至极,但在黑漆漆的夜色中,仍是夺目绚烂,引来众多灼热的眸光,诡谲的杀意在此处充斥的极浓。
平静的鬼谷,夜风簌簌,送来一声半声的咽唾沫声,那是无数人垂涎欲滴的盯着七星图,几番思量了自己的修为后,收得回蠢蠢欲动的身子,却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这些眸光如脊背上的芒刺,扎在丹赑身上,若是眸光如刀,刀刀毙命的话,那早将他捅出了无数个血洞了,他却混不在意这些各怀心思之人,只摩挲着怀中的七星图,惦记着不远处山中的鹿儿,唇角平静的下挂,眸光冷冷闪动,巡弋了四围一圈儿,转身就走。
刚走出去几步,一簇狂风蓦然卷过,呼啸之声扯破了虚空,只见两团古铜色的光团破空而出,重重撞向丹赑的背心。
丹赑耳廓微动,不慌不忙的侧身一躲,光团擦着他的耳畔掠过,碎甲他衣袖轻拂,那光团竟无声无息的转瞬散尽,见这来势汹汹之物,竟如此的不堪一击,他不禁神情大变,暗叫一声不好。
此时,虚空中响起几丝低微的嘶鸣声,一缕蓝芒从袅袅散尽的余光中激射而出,“嗖”的一声,以迅雷之势,刺到了丹赑握住七星图的那只手上。
幽蓝光华散尽,竟是一枚来势迅猛的七棱镖,在丹赑的手背上钉出了个极深的血洞,这一切皆是转瞬之间,快的他竟不曾来得及躲避半分。
剧痛袭来,丹赑霎时变了脸色,身形一滞,整条手臂僵硬的颤抖了下,其上顿时黑芒阵阵翻滚,一片片黑漆漆的鳞片覆盖住整条手臂,他狠狠一催,竟硬生生的将那深蓝色的七棱镖逼了出来,顿时扬起一串血珠子,水光淋漓,格外鲜亮。
七棱镖嗡鸣一声,却又不停歇的接连刺了数下,又快又猛,丁零当啷的落在黑色鳞片上,被弹开些许,随即却又重重刺进骨肉,戳出个参差不齐的血洞,一阵阵钝刀子割肉的滋啦声传了出来,七棱锥在骨肉深处慢慢磨了下去,转瞬洞穿了手掌。
血漫过了手背,如雨滴般次第不断落在地上,锥心刺骨的剧痛如潮袭来,那钝刀子割肉,丝毫不逊于快刀斩乱麻,割的又快又狠,顷刻间便是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
丹赑脸色骤白,咬紧了牙关狠狠一催,“滋啦”一声,七棱镖被逼出了手背,血珠子顿时从深可见骨的血洞中喷涌而出,而一痕痕青紫沿着微黑粗糙的手背,不断上行,如同蛛网布满了整条手臂。
虚空中轻灵一声,一痕琴弦缠绕住七棱镖,丹赑痛的浑身冷颤,一只手却仍旧紧紧攥着七星图,不肯撒手。他颤巍巍的掐了个诀,琴弦猛然收紧,“噗”的一声轻响,七棱镖顷刻间化为虚无。
只耽搁了这片刻功夫,云轴子身形一晃,几个闪动,素白长袍敛做一缕光,横在了丹赑的去路上。
丹赑强忍着毒气入心的苦痛,挑眉冷嘲热讽道:“云轴子,十几年未见,你竟也学会了用毒,莫非你当墙头草当上了瘾,又投身去了万毒宗。”
这话说的难听,云轴子虽气的脸色铁青,但却没有意料中的勃然大怒,只蹙眉双手狠狠一催,无数七棱镖二人的周身飞快的旋转起来,分光化影为无数枚七棱镖,尾带蔚蓝光芒,连成一片冰墙,那冰墙虽薄如蝉翼,但其上却翻滚着幽蓝光芒,将此处与外间隔绝开来。
见到这副情景,沉沉寂然的夜幕中,顿时传来阵阵嘈杂,一时如草窝中的虫鸣戚戚,一时又如回廊下的人语切切,还有压抑到极低的惊呼,又是一场好戏,兴许还可以浑水摸一回鱼。
河水中一阵涌动,白参血淋淋的爬到岸边,一半身子泡在冷冰冰的河中,而手臂软绵无力的扒着礁石,咻咻喘着粗气,他已是力竭了,爬不动了,血染透了他的衣袍,夜色中的河面泛起猩红色的粼粼水光,荡漾袭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