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没藏讹庞,还颇有一番来头,他乃是李元昊众多嫔妃中一位叫作没藏氏的兄长,因此上李元昊算是他的妹夫。
原来,大夏国皇帝李元昊称帝建国后,为了排除异己,防止外戚篡权,实行了“峻诛杀”政策。手段之毒辣堪称史无前例,除将密谋篡权夺位的母族卫慕氏首领卫慕山喜全族人沉河溺死之外,又用药酒毒死母后卫慕氏,尽诛卫慕氏族人。
此事一出,满朝心惊,但李元昊并未收敛。他手下原有两个心腹大将野利旺荣和野利遇乞,这两兄弟俱是勇猛善战,与宋军交战时屡占上风,宋军无奈派出名将种世衡应战,种世衡心知不设法除掉西夏这二个心腹大患,日后作战难以取胜,便巧施离间计,派出一可靠使者送了一封密信给野利旺荣,信上称,我朝早知野利大王有归降之心,决意封你为夏州节度使,月俸一万贯,望择机率军起事。
野利旺荣见信大惊,将信函以及送信的使者一起送至李元昊处,以期澄清此事,岂料事与愿违,那李元昊看了蜡书,反而疑心顿起,当场将野利旺荣软禁在身边,不许他返回军营。又将送信的大宋使者百般拷打,但那使者十分硬气,受尽折磨仍是坚不吐口。
李元昊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派手下亲信李贵假扮野利旺荣的使者,赶到种世衡的军营接头,称前来商量如何起事。种世衡是何等样人,一眼便看出李贵此行目的,遂将计就计,装作喜出望外的模样,款待李贵,假装与其议定起事的细节。李贵回到西夏便立即禀报给李元昊,当天野利旺荣便人头落地。
过不多久,李元昊又疑心其弟野利遇乞也有异心,将之投入牢狱,种世衡又生一计,派人放出风声,说要去营救野利大王,结果李元昊认定野利遇乞与宋人亦有暗通,一怒之下,又将野利遇乞处死。
这野利二将的妹妹,正是当今的皇后野利氏,她得知噩耗后,跑去向李元昊哭诉两个哥哥的忠心,李元昊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错杀了两名功臣,心生悔意,遂令皇后野利氏负责寻访野利家属遗属好生抚恤。
野利氏遂将哥哥野利遇乞之妻没藏氏迎入宫中居住,岂知未过几日,那生得美貌妖艳的没藏氏竟与李元昊私通上了。野利氏发觉之后顿时大怒,将没藏氏驱逐出宫中,罚其入戒坛寺出家为尼,号没藏大师。
那没藏氏入寺未久,便产下一子,取名谅祚,李元昊时时至戒坛寺与没藏氏幽会,见到亲子,虽甚欢喜,却又顾忌众口议论,便令寄养于其兄没藏讹庞家中,为掩人口舌,李元昊又将没藏讹庞升为国相。
这没藏讹庞十分阴险狡诈,他一则恼恨李元昊斩杀妹夫野利遇乞,二则又见李元昊立野利后子宁令哥为太子,自己侄儿李谅祚无望继位,早就有了谋逆之心。
适逢在路中见着失魂落魄的宁令哥,知他是因爱妻没移氏被李元昊抢去做了新后才变得这般模样,不觉心中一动,上前扶住了他加以劝慰。宁令哥咕哝道“没藏相国也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没藏讹庞正色道“太子陛下开什么玩笑,在下岂敢如此忤逆,唉,在下对太子的遭遇亦十分同情啊。”
宁令哥斜眼看了没藏讹庞一眼道“同情?同情又有何用?你能让皇上收回陈命么?能恢复没移氏太子妃身位么?”
没藏讹庞低声道“太子陛下小声,此处人多眼杂,小心传到皇上耳中,还请到小处一叙。”说罢拉了宁令哥便走。
自阿依慕被册封为“西夏公主”之后,当日便移居住到了绛福宫,依着皇命,由野利氏率宫仪师教授礼仪。阿依慕本身便是回鹘公主,与西夏礼仪相近,故一点就会,一学便精,野利氏丝毫不用费心,不觉暗暗称奇,更庆幸其未被李元昊相中。
这日阿依慕向皇后请求,说是想去二位兄妹居处小叙,陪着妹妹小住,野利皇后欣然允了。阿依慕回到住处,见了沐寒衣,又同去到胡振邦处,三人分开虽只一日,但见面便好似分开许久才见,俱是说不出的欢喜。
胡振邦与沐寒衣在宫中早就探得消息,太子妃没移氏,已被李元昊强占并封为新后。阿依慕因那日被册封之后,便已先行退去,故并不知晓此事,如今听了二人告知,不觉大吃一惊,道“太子妃待我兄妹三人不薄,此番能让大哥与小妹一起送嫁吐蕃,还是经她在那李元昊面前求告才得允许,不想这一番替我出面,竟害了她。”说罢自责不已。
胡振邦劝道“李元昊之过与你何干,二妹实不必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