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斩继续问道:“你认识白?”
“天天见。”
“嗯,他是我的……”当要描述两人的关系时,再不斩忽然不知道用哪个词比较合适。
“工具嘛,我知道。”鬼灯水月替再不斩补上了,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他一天到晚没事就念叨‘我是再不斩大人的工具’、‘我会为再不斩大人献出一切’,大家都知道,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从别人嘴里听到白自称是他的工具,不知为何,再不斩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短暂地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再不斩又问道:“你知道他在这过得怎么样吗?”
鬼灯水月盯着再不斩阴沉的上半张脸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可能好呢……”
再不斩的眉头拧了起来,本就残暴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凶光。
“在这里,我们每天都要被那个老巫婆狠狠压榨。
“比如我吧,每天累死累活要干十个小时的活,晚上下班了还要挨一个小时的打。要不是我的家传秘术能帮助恢复,我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
难得遇见一个不会给蝴蝶忍打小报告的外人,鬼灯水月便趁机好好倒了一通苦水。
“据我观察,我们这些人被迫打工的人中,最辛苦的其实就是白了。
“那老巫婆压榨他压榨得最狠,专门在其他人睡觉的时候叫白起来干活,而且还是最危险的那种(指照顾咒印实验体)。
“我听和白一起上夜班的兰丸说,白有一次不小心,差点就被人捅破了心脏呢……”
鬼灯水月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在他的描述之中,白是所有人中最惨的那个,明明备受委屈,却对那个老巫婆言听计从,疑似是俘虏情节(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受害者。
他并没有撒谎。因为在鬼灯水月将自己带入过去,白过的就是这么一种生活。
毕竟,谁会喜欢给那些怪物一样的家伙端屎端尿的啊?肯定是被逼的啊!
随着他絮絮叨叨,一旁的桃地再不斩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直到他听到什么“白晚上上班,白天还要被逼着去修大船,今天傍晚时分好像还被老巫婆叫到跟前骂了一顿”,再不斩积累的愤怒终于到达了顶点。
他抽出身后的阔刃刀,擦着鬼灯水月的耳朵,狠狠捅进了后者身后的石壁。
“噫!”鬼灯水月嘴都没有张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你干什么啊?”
再不斩俯下身子,抓住鬼灯水月的领子将其推到石壁上,寒声问道:“你嘴里说的老巫婆是什么人?”
“你不就是她邀请来的吗?”鬼灯水月反问道。
“你是说,那个叫蝴蝶忍的木遁忍者。”
“是会木遁,但不是忍者。”鬼灯水月纠正的同小声建议道:“她可讨厌忍者了,我们在她面前都很少提这个字眼。你最好也少说。”
【倒是和那个逃回来的家伙说得对上了。】
【白也是忍者,没理由被对方区别对待。】
再不斩想起了那天在休息站附近看到的参天树塔,以及那群雾隐忍者惨不忍睹的尸体。
能让血雾之里的忍者都感到头皮发麻,能是什么心地善良脾气温和的人吗?
越是回忆那只鸟带来的信,再不斩就越是觉得可疑。
【能做出那种残酷行径的人,以白的性格,怎么会做她的朋友?】
【要么是对方伪造了白的信件,要么就是白被逼着写了那封信,有意把我们引诱过来。】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再不斩扫了一眼鬼灯水月手中的打刀:“既然这个叫蝴蝶忍一直在压榨你们,你们为什么不逃跑,她又为什么会允许你拥有武器?”
【当然是为了学习刀术啊。】
这是现成的答案,鬼灯水月刚想开口,又想起眼前这家伙是忍刀七人众的替补成员,搞不好会打水之呼吸的主意。
于是他立刻改口:“你看到那片森林了吗?只要她想,就可以随便改变这里树木的布局,想出不出去啊。至于武器……”
鬼灯水月颠了颠手里的刀,有些无所谓地说道:“在木遁面前,这种东西能顶什么用啊?”
【原来如此,是仗着血继限界有恃无恐,看来还是太天真了。】
再不斩琢磨起来,【可越是这种猖狂的家伙,越是想不到会有意外发生……如果从死角一击必杀,机会应该很大。】
这一刻,再不斩又回到了当初觉得自己可以一刀杀死大蛇丸的时候。
“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知道。”鬼灯水月点了点头:“内圈的树木布局是不会变的。”
随后他脑袋一歪,眼中还是有些许疑色。
他和蝴蝶忍的关系已经够差了,可不想再给那女人递什么把柄,再闯祸的话,他恐怕就得去卫生间刷马桶了。
“不过,老巫婆既然邀请你来,应该会告诉你怎么走的吧。”
“我来早了,约定好领路的乌鸦一直没出现,我就直接进到里面来了。”
这是实话。再不斩比约定的午夜时分早了两三个小时,他一直赶路就是为了这个。
“那个叫蝴蝶忍的,现在人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我过来之前,她好像在和那些小鬼打扫广场上的卫生。我是趁别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
“在室外?”再不斩感觉自己成功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嗯。今天晚上好像有什么宴会。”鬼灯水月一脸地不屑,“我才懒得参加这种团建洗脑活动。”
【洗脑活动?】
再不斩对蝴蝶忍的敌意又高了一分。
“你们所在的地方,有没有能俯瞰全局的高处?”
再不斩已经在为刺杀行动选择藏身处了。
“基地外面有一个山坡,上面种着一颗苹果树,那是附近最高的地方。”
“那就带我去那个山坡上。”
再不斩说道:“避开他人的耳目,尽量挑选人迹罕至的小路。”
“你是害怕被认识的人看见,让村子误会你和这边的关系吗?没必要吧,这里的人和雾隐几乎没什么联系的……”
“我不能冒险。”再不斩阴着脸解释道,“新水影上任正需要立威,会不惜一切抓住其他人的把柄……”
“听起来是他会干的事。”
鬼灯水月没有再怀疑。
“这样也好,省得那群小鬼把我拦在大路上逼我去参加宴会。”
但接着,鬼灯水月话音一转:“不过,我代替那只鸟给你带路,你总得做些什么回报我吧?”
【把你救出这龙潭虎穴不算回报吗?】
再不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既然是枇杷十藏的替补,那刀术应该也说得过去吧。”
鬼灯水月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等你不那么忙了,我们来比试比试刀术如何?”
“……”
想起鬼灯满月对自己的指责,再不斩望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点了点头。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小鬼非常欠修理吗?】
【这种恶劣的性格,就算抓到他,用来威胁鬼灯满月,又能起什么样的效果?】
“那就走吧。”
于是乎,脑子里全是水的鬼灯水月就领着这个打算刺杀蝴蝶忍的雾隐鬼人绕过直通广场的正确入口,沿着蜿蜒的山路,走向几天前义勇、蝴蝶忍以及杏寿郎一起商量未来计划的山坡。
随着坡度逐渐平缓,山谷里光秃秃的基地映入再不斩的眼帘,他虽然看不太清,但大体看得出,许多大人小孩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宴会做准备,布置桌子的布置桌子,准备食物的准备食物,吵吵嚷嚷地非常热闹。
老实讲,这原本是一派喜气洋洋的场景。
奈何拿锤子的人,看什么都像钉子。早已料定蝴蝶忍绝非什么善类的再不斩,一厢情愿地将下方的吵嚷判断为人群正因不满而沸反盈天。
就在这时,再不斩动作一顿。
他看见了白!
白孤独地坐在一棵树桩上,双掌在腹部的位置相对,手指微微弯曲,像是抱着一个隐形的球。
知道的,当然明白白是在尝试蝴蝶忍所说的心理学小实验,想弄清自己的真正想法。
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这动作看起来神神叨叨,像是一个人遭受了极大的精神折磨,在玩着什么看不见的玩具。
紧接着,再不斩注意到,白双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而后者也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似的,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和慌乱。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再不斩愈发后悔自己在选举前,把白派出村子的决定。
他知道现在联系精神不正常的白也无益处,只好强忍着不舍回过头,催促鬼灯水月继续带路。
在距离那山顶还有二十米距离时,再不斩忽然夹住鬼灯水月,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
因为那山顶上有个人,似乎坐在一个矮桌之前,在专心致志地忙着什么。
虽然看背影是个发型奔放的孩子,但再不斩却闻到一股十分明显的……火药的味道。
“那是谁?”
再不斩压低一头雾水的鬼灯水月的身体,“跟你和白一样,被迫在这里工作吗?”
“啊,那家伙……”
想起义勇【杏寿郎比我强得多】的评价,鬼灯水月有点不太服气地评价道:“除了老巫婆之外,他大概就是这里最强的人了,不过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动手,总觉这种说法存在水分……”
“木遁小鬼的同伙吗?还是个小头目之类的角色?”
既然认定是敌人,而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再不斩便不打算留手了。更何况对方还占据着俯瞰周遭的关键位置,必须除掉。
于是,在鬼灯水月一脸“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的眼神中,再不斩无声无息地抽出背后的阔刃大刀,俯身贴地,如同一只奔袭的黑豹般朝正在加紧制作烟花的炼狱杏寿郎冲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