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璧慢慢落下最后一枚旗子。
“承让。”
岑让恍惚间以为他在叫自己的名字,略一怔愣,旋即托腮笑起来。
“让什么让,这局不算,再来!”
傅鸿璧身着素白的云鹤缂丝补袍,袖口翻云多瓣莲,随着动作的起伏摇曳生姿。他轻轻勾唇,把手揣进了袖中,含笑道:“再来自然,不算为何不算?”
岑让道:“今日我背了三卷书,灵台早不清明,此番对弈,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待我小憩一炷香,必然杀你个有来无回。”
傅鸿璧道:“不过三卷。”
岑让一席话哽在了喉咙里,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是文曲星,我不同你比较。”
“明年春闱也该参考了吧。南林文气昌盛之地,举子多,贡士也多。你若想得中,可不该费功夫在我这下棋。”
岑让摆摆手:“我纵是有科考之心,也无科考之能。倒不如在你帐下做个幕僚,混口酒喝也便罢了。”
“在我这儿混口酒也没那么容易。”傅鸿璧执起面前茶盏,细抿一口,“且不说你这臭棋篓子脾性,便是这南林三月,连只毒蛇也看不住,我的好酒可不供无用的大佛。”
岑让变了脸色,大呼小叫起来:“万枫可是东厂提督!锦衣卫一个个跟头老虎似的,我手底下那几个影卫哪里伏的住。再说,再说谁知道他那样不要命……”
岑让不甘心地低下头来,发丝在空中打旋儿。
“我是来做谋士的,又不是侍卫。”
“好罢,既是谋士,便来考你三道题。”
岑让眼睛一亮:“你只管说!”
“其一,当今朝堂,聚焦何处?”
岑让:“这个简单。看似北燕太子是杀是留一事争议颇多、与北燕如何谈判也争执不下,但事实上,真正的核心仍然是内阁和阉党的权柄争夺。原峦一行想借此事引出国库之空,从而惩治阉人贪墨,可他的羽翼内也称不上干净,此行无异于壮士断腕,注定要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