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gu903();考场里冯妙倒是看见了冯卫生,没看到卞秋芬,骑车回来的后半路才碰上了。他们被另一拨人赶上了,卞秋芬就在那拨人里,她搭了一个男考生的自行车,坐在后座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说话,有些高冷的样子。

两拨人都是考生,于是不管认不认识,都互相打着招呼,讨论几句考试的题目。卞秋芬却没说话,冯妙忙着骑车自然也不会多给她眼神。

一群男生不管好不好考、会不会做,都像打了鸡血似的,高声谈笑着,一边拼命蹬车,很快就超过他们骑到前边去了。

回到家先去老宅领孩子,俩小子跑出来迎她,大子忙问:“妈妈,考上了吗?”

冯妙笑着在他脑袋上撸一把:“刚考完,还没改试卷呢。”

冯妙知道这个试卷不难。

会的都会、不会的都不会,单从她自己的角度来说考得一般吧,只是她的目标有点太高了。

多给她点时间就好了。冯妙随即把考试抛开,撸了一把大子冒着热气的脑袋问:“是不是又皮打皮闹了,看你这一脑门汗。晚上想吃什么?”

俩孩子自动忽略前半句,异口同声喊吃饺子,姥姥包饺子啦。

“包饺子,豆腐白菜馅儿,犒劳犒劳我姐,咋样?”冯跃进跟在俩小孩后边出来,笑嘻嘻把手放在冯妙头上,得意地往自己下巴比了一下,一脸得瑟,却体贴地也没多问考试。

高考学校用作考场,冯妙去考试,冯跃进就恰好放假回来。这小子现在抽条了,自从去县城读高中,高粱秆抽穗似的,每次回来都感觉又长高了一些,才十七岁就已经轻松超过了爹娘哥姐,再过两年估计得超过方冀南,赫然要将成为他们家的最高峰。

冯妙的大弟冯振兴不算高,冯妙也就中等身高,陈菊英老说以前日子苦、吃不饱饭,两个大的没长起来。

轮到冯跃进这个老小,虽说恰好是最艰苦的六零年出生,一家人有一口吃的也先尽着他,肚子没怎么受过亏,初中时跟方冀南一起吃食堂,方冀南舍得投喂他,到了高中冯妙又隔三差五给他投喂,这小子肥水足,没挨过饿。

只是冯跃进这身高长上去了,心思还是个半大孩子,看他好不容易在家一回,领着两个外甥皮的。

“谁买的豆腐?”

“你爷爷呗。你爷爷上午去镇上开会,问俩孩子想吃啥,他顺带买回来,二子跟他说想吃饺子了。”

“二子,二子一天都能要八回,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张嘴就是吃,爷爷还真能当真,我还以为包饺子犒劳我考试呢。”冯妙不禁笑起来。

她动手跟陈菊英收拾包饺子,冯跃进便被抓差带孩子。

冯福全背着个藤筐回来,一伸头啧了一声:“呦呵,今晚吃饺子呀。你说我咋觉得咱家现在,一家子吃货,光顾着嘴了,动不动就包子、饺子、大馒头,这么不会过日子,过去那地主老财也不能吃这么好啊。”

“爹,要不我回头去弄点地瓜叶子、榆树皮,专门给你做个忆苦思甜饭?”冯妙笑嘻嘻打趣他。

冯福全:“去你娘的。”

陈菊英也笑道:“还不是你闺女前阵子往家里买了十斤白面,就咱家一年那两口袋麦子,够你吃几顿馒头。”

“那是,你得说我比那地主老财有福气。”冯福全乐颠颠喊冯跃进多剥点蒜。

第32章小呆呆

高考后日子恢复如常。冯妙冯妙照例每天带着俩小孩,做做缝纫,弄点儿吃的喝的,年关近了,缝纫活就多了些。

人生第一次“放榜”,分数公布的那几天天气贼冷,冯妙都还没顾上去看,桃李公社就先爆出一个重大新闻,卞秋芬考上大学了。

总分400分,卞秋芬考了329,顺利考进帝大,轰动了整个桃李公社,甚至轰动了整个雍县的考生,这么偏僻的小地方,能出一个帝大,不容易。

大姑拎着一块豆腐、两斤粉条来送年礼,进门就兴奋地说个不停,口口声声“咱们老卞家”。

“哎呦喂,这姑娘,这回可给咱们老卞家长脸了。听说咱全县才考上二三十个人,一多半还是知青,她考的最好,她爹说她是咱县里的状元,市里也数得着第几名。她自己还不满意,啧啧啧,她说没考好,说原本还打算冲击全省的高考状元呢。”

不愧是大姑,那口气,完全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嘲笑嫌弃人家的。

大姑说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哎,咱家冯妙和卫生考了多少啊?”

“冯妙考了230。不过她说她考不上。”

“她都嫁人生孩子了,考不上也罢。”大姑转头冲冯妙道,“冯妙,考不上正好,原本我觉得你也是瞎折腾,都两个孩子的妈了,你还想干啥呀。”

陈菊英忍了忍开口道:“大姐,考不上就考不上呗,你也别这么说话呀。”

大姑:“嗐,我这不是安慰她吗。”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陈菊英埋怨了一句。

“那卫生考了多少?”大姑问。

陈菊英摇头说不知道。大姑:“那冯妙咋知道的?冯妙啊,你说你这个当姐姐的,你知道分数,咋也不帮你堂弟问问。”

“冯妙是人家通知了的,卫生没接到通知。”陈菊英道,“人家先通知的都是分数考上了的,没接到通知,那就是没考上呗。”

大姑被绕的有点晕乎,追问那冯妙到底考上没考上。冯妙忙着切菜,笑笑说没考上。

考不上的原因,分数低空过线了,这时候本科和大专没有明确的分数界限,本科、大专都混在一起,一批一批地录取。冯妙自己分析,她的分数大概够一个大专了,但离她报考的帝大却还差得远。

当然这些别人并不清楚,老百姓哪里懂那么多,冯妙只说考不上,也不想多解释。

“哎,没那个命。”大姑道,“考上可就好了,你看看卞秋芬,哎呦,现在一家子当祖宗供着,一家子都耀武扬威的,她娘还在外边说她是女状元,生产队长都跑来她家恭喜了,可风光了。她弟媳妇原先整天挤兑她,现在可好了,现在别说欺负她了,整天猫儿似的,小心翼翼生怕哪儿惹她不痛快。”

“啧啧,你说人家啥命,你说这姑娘,二十好几还嫁不出去,一家子嫌弃,人人下眼看她,现在呢,一下子就咸鱼翻身了,人上人。”大姑一拍孙子的背,“大宝,等你长大了,也去考帝京大学,好给奶奶长脸。我们家大宝,最聪明了,肯定能考上。”

冯妙端着刚出锅的热馒头回来,便随手先给大宝一个白馒头,把院子里调皮捣蛋的俩小子捉来洗手,拿起一个馒头掰两半,一人半个递给小两只。

“这俩孩子可真皮,一会儿也不老实。”大姑数落完,没忘夸一句自己埋头猛吃的孙子,“看我们大宝多老实,我们家大宝最听话了。”

冯妙看看自己俩儿子,想反驳维护一下,想想,人家说的也是实话,你瞧瞧这俩小子,一上午别的没干,就在院子里皮打皮闹,追狗撵鸡,院子里的老母鸡都能被他们追得飞到墙头上去了,大冬天皮得一脑门汗,头顶都冒热气。

其实冯妙自己觉得,她管孩子已经够严了,该给的规矩绝对要给,可这俩小玩意儿生性就皮,她总不能拿绳子拴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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