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抬了抬眼皮儿,唇角微挑,眼底的笑影儿像涟漪层层递进,漫不经心道:“你更擅长煎药。”
姚杳抿唇无语,暗戳戳的翻了个白眼儿。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端着药走出来,正好碰见戍军们把突厥人丢下的车弩拖进戍堡,韩长暮停下脚步,很感兴趣的多看了几眼,才跟着迎出来的徐翔理,慢慢走进地仓。
孟岁隔几人都各自有了差事,或是登上戍堡瞭望,或是到驿站去照看中毒的戍军去除余毒。
地仓里只有徐翔理和祝荣两个人守着。
看来徐翔理对这个人重视至极,也对祝荣信任至极,凡事都不肯轻易假手于人,非得自己看着才行。
韩长暮冲着徐翔理点了点头,难得的轻声细语的温和道:“徐戍官,我先施针让他醒过来,再灌汤药吊住他的气息,他醒过来后,你一定要长话短说,先问清楚车弩之事。”他轻轻抽气:“徐戍官一定要记住,他醒来后,就只有半个时辰了。”
徐翔理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点头不语。
韩长暮定了定心思,取过一根长针在烛火上烤过,慢慢落进了他的头顶。
停了片刻,他接连落针,稳稳刺入几个穴位,连手都没有颤抖一下。
姚杳原本以为韩长暮对那李玉山说自己会行针,是在哄骗他,可是现在看韩长暮的手段,还真是会行针,似乎手艺还很好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无论到何时何地,这世上都少不了两种人,一是医生,一是教师。
看来这话着实有道理啊。
暗室的角落里搁了个精巧的更漏,一声一声的,让人头皮一点一点的紧起来。
等待是漫长的,越等会越绝望。
寂静的等待中,一声极轻微的呻吟突兀的响了起来,那瘦骨嶙峋的男子似乎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