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杨暖秋自己的标准，她算是一位虔诚的信女。

她解读佛经，至少是流传下来的残本；她维护戒律，不作身体改造，也不让克莱因接触这些；她教化亲朋，时常用经书的内容宽慰他们……

虽然她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实际上跟佛教没几块钱的关系。

比方说对简，她就曾这么说过：

孩子，我知道你把外界所说的那些有关公司内部派系林立、腐败低效、控制人身等等流言都很当一回事。但是你想，你才刚毕业，就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这是多少人做梦也求不来的呀。也许你觉得面前的世界是地狱，可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现在加入公司，就是为了一步一步，登上那个能改变世界的位置，将大家从这地狱中解脱出去的呀，这才是可成大事的法门，不是么？

这些话一度让克莱因幻想。自己真能在公司里凭本事挖出一条自己的道路。然而结果却是领导的铁拳和公司的巴掌，同时招呼在她脸上。这道路从此不得不以战壕的形式存在，而克莱因只能躺躲在战壕里，听到外面没了炮响，才能勉强往前拱两步，给自己某点小福利。

克莱因思索着，喃喃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曾经她说话从没人愿意认真听。主管们总是见调戏不成，不要几句话就哼哼唧唧地把她打发走了。而现在，不论怎么说，有一帮孩子愿意围着她、全神贯注地听她讲那些灵怪的故事。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去他的，地狱谁爱入谁入……克莱因微笑起来，又从文件里挑出一个较长的故事，这次她打算讲些经典作品。

“我不入地狱。”克莱因走到大活动室门口，不由自主地说了出声。

“这是啥意思？”安娜贝尔斯从里面探出头，“这就到地狱了？玩硬核的？”

“嗯？不不不。”克莱因连连摆手，“只是我想起了些往事，你快去叫他们过来就是了。”

不一会，以她为中心，就形成了一个由数十个儿童组成的圆圈，她清了清嗓子，看着眼镜上的文本，“在地底的洞府中，住着一个霍比特人……”

“好，就这么说定了，这些艺术品、硬件、枪藏还有其他值钱的宝贝给我们，呃。苏菲掰手指考虑着，“还有就是……”

“书，那些书归我。”斯温德勒提醒，“还有那套义体。”

“行吧，我是不理解你这种赛博格的癖好，把风衣也带上吧。”苏菲视角放到衣柜那边，“那这个呢？”

“我。”杰姬拔下插在脖子上的U盘，“历史爱好者需要这个！”

“成啊，成啊。”苏菲示意大奔继续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