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越团了纸扔进渣斗,那支上好的毛笔也因他太长时间压在砚台里糟蹋了,索性一道扔了,又从书架上找出那支被他捏断的书签,也扔去渣斗。
女婢已将书架重新收拾整齐,但有些匣子摆放的位置略有差池,与原来不同,宗越一眼就看了出来,亲自调整位置,确保书架看上去没有被人翻动过,再次严令女婢不得对任何人提起今日事。
做罢这一切才又坐回去,转玩着手里短刀迅疾如风,叮叮铃铃急促地震着人耳,心中思量着事情。
杀人诛心,要惩罚她,就要杀人诛心。
“世子,颜九郎君、贺小侯爷找您来了。”家奴忽然来禀。
宗越没有邀人进来,一出门,被颜九和贺去非盯着好生打量了几眼。
“你没事吧?”颜九和贺去非都问。
两人方才在千峰翠色阁外面就瞧见他了,本想叫他一起喝酒,喊了几声,他竟似没听见似的,一句未应,两人瞧他神色十分不好,心里担忧遂跟了过来。
“什么都别想了,咱们去喝酒,我就今儿一日闲假,咱们正好聚聚。”贺去非而今忙着恶补诗书,几乎是被圈禁在家,七日才得一日休息,时间宝贵的很。
三人打马仍旧去了胡玉楼喝酒,虽叫了乐舞助兴,但因宗越心绪不佳,其余两人也都兴致索然,遂都撇开乐舞不赏,凑在宗越面前开解他。
“你不用怕,不就是休妻吗,有多难?你跟老侯爷说清楚缘由,把罗氏那日听的戏原原本本一说,我就不信老侯爷还能不准你休妻?”
颜九从没见过宗越为哪件事如此心事重重,便是当初被迫娶罗氏,他抗拒归抗拒,没见着如此心不在焉,如今只是休妻,有理有据,颜九实在想不通他何至于这般放在心上。
贺去非也劝道:“对,我帮你写休书,我最近在练字,祖母和阿姮都说我的字漂亮许多。”
宗越瞪了眼有意显摆的贺去非,不稀罕他代写休书,又皱眉看向颜九,“谁叫你四处说的?”
贺去非都知道他要休妻了,定是听颜九说的。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是好兄弟,我们肯定站你这边,不止我知道了,段十一也知道了。”
贺去非攀着宗越肩膀,继续说:“其实你休了也好,你那妻子一看就是个人精,俗话说,不怕红脸关公,就怕抿嘴菩萨,你那妻子就是抿嘴菩萨,笑面虎,看上去百般亲你爱你,背地里竟然这样说你坏话,这还是她说出来的,她没说出来的,你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存着什么坏心思呢,你镇不住她的,趁早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