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自己满怀期待的嫁入了永宁侯府。
在喜房中看到那芝兰玉树,朝着她温润一笑的丈夫,瞬间就沦陷了,此后满心都是她的夫婿。
温盈本是淮州通判与早亡正妻所生之女。
因自幼在继母底下过日子,所以自小就会看人脸色,谨言慎行,从不与旁人说心事,也不爱说话。落在旁人眼里,都说她是个性子不讨喜的闷葫芦。
以她这平平无奇的家世和性子,能嫁入侯府,旁人都说是祖上烧了高香。
哪怕所嫁的人只是侯府庶子。
可这个庶子却是生得芝兰玉树,德才兼备,如谪仙下凡。
人人都道淮州通判之女真的是得了一门好亲事。
温盈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直至她嫁入侯府,日复一日,才渐渐明白了过来。
当初侯府夫人之所以提亲,只不过是趁着庶子羽翼未丰之时,给他寻一门于他仕途没有任何帮助的婚事。
因此,在侯府,没人看得起她。
主母轻视,婆婆嫌弃。
而丈夫脸上虽总是带着温润的笑意,可他的心却是冷的。
他待所有人都是一样温润,也包括她这个妻子。总是面上带笑,温润有礼,可实际上却是冷淡疏离。
成婚近两年,相处得犹如宾客一般,甚少温情,夫妻关系淡薄。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小心翼翼的。
无论是在他的面前,还是在侯府长辈后辈面前,她也是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
这些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
人人都羡慕的婚事,可这好婚事却成了囚困她的牢笼。
梦中她一日又一日紧绷着,生怕出错,战战兢兢的讨好着侯府的每一个人。
梦中让她真正崩溃的,是在成婚两年后,沈寒霁殿试高中榜首后。
虽然温盈听到过许多说她配不上沈寒霁的闲言碎语,包括他生母也在她的面前说过不少,但她都隐忍了下来。
因沈寒霁向来洁身自好,从未沾花惹草。
可当他高中后,一个个出色的高门贵女总会在各种宴席上取笑她,语中带刺,让她受尽排挤。
被人为难,泼酒,诬陷,推进池子中,出尽洋相。
梦中的自己,尽管是遇上了这些糟心事,可也却从未与夫君说过半句委屈的话。
他们之间的话很少,见面时,她总是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
他总是很忙,忙得只会半个月进行一次房事。
说他不重欲,对她毫无兴趣。却又不尽然,每回她都能感受肌肤触碰的热度,感觉得到他的放纵,他的沉沦。
可下了榻,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她也逐渐明白这些云雨之中并无感情。
主母不喜,婆婆厌弃,夫妻感情淡薄,这些事情都无人诉说,只能埋在心底。
她阿娘早逝,只她一个孩子,和众姐妹也不亲密,所以在娘家中无人诉说。
无论是侯府,还是外边的所有人,都让她压抑得无法喘息,渐渐的,梦中的自己逐渐消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体也越来越虚弱,眼中没有了任何的光亮,形如枯槁。
不再盼着侯府的人对她有所改变,不再盼着日子能好起来,更不再盼着丈夫的心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成婚第三年,年仅十九岁的她郁郁而终。
梦中她的离去在侯府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在梦中她曾看见过尚书之女问过沈寒霁,问他可曾对亡妻有过一丝愧疚。
他答,未曾。
尚书之女继而追问他可曾对亡妻有过半分喜欢。
梦里边的夫君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梢,淡淡道:“她与我而言,只是妻子。”言外之意,并无半分喜欢。
温润的声音此时却显得凉薄了起来。
话本中还有一句话,犹如汹涌的潮水,狠狠的击打在温盈心底,让她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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