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随后数日,当萧熠都已经到文渊书院拜望过荀先生,霍宁玉又亲自过去提亲,将为萧熠求娶贺云樱这件事彻底定下,孟欣然却还是跟在贺云樱身边。
只是随着定亲这事彻底传遍京中,贺云樱反倒不好继续住在王府,便回到了自己荣业大街的宅子。
孟欣然便跟着她回了,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的体己银子,表示要入股书画铺子,哪怕跟哥哥彻底翻脸,也能自立。
孟欣然还拿了贺云樱当初的话做例子:“当时我也觉得你不应该从王府出来,更不应该买这么小的宅子,开这么小的铺子,可你说,你想独立。我觉得你是对的。”
贺云樱只好勉强劝阻:“我毕竟不是姓萧的,身为义女,太占王府便宜确实不好。”
其实她也不是觉得孟欣然不该独立,只是现在这个情势下,孟欣然朝着“独立”这个方向折腾,岂不就跟安逸侯的关系更僵了。
“我是姓孟的又如何呢,只要依附兄长,终究腰杆不硬,他还不是觉得可以随意约束我?”孟欣然不假思索,反问到贺云樱哑口无言。
对贺云樱来说,孟欣然参股其实是好事。
毕竟萧熠在外任还得好几年,她终究是要跟着过去的,铺子的事情要是有孟欣然坐镇,就太放心了。
不过在这个孟家兄妹关系紧张的时候,贺云樱再动心也是不能答应的,索性直说:“欣姐姐要参股,我求之不得。可是我当初出来的时候,母亲是支持的。伯曜……也没有反对。欣姐姐你现在跟安逸侯关系这样僵,我一万个动心,也不敢答应呀。”
孟欣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样说,也行吧。”
顿一顿,又斜睨贺云樱:“那,入股的事情暂且不提也行,那你告诉我,你先前那么躲着你家那位,现在怎么就蜜里调油了?”
“这个……”贺云樱登时脸上发热,实话当然不能说,但要说只是看着义母身体不好勉为其难,好像也不太合适。
且因着孟欣然已经住了不少日子,平日聊天很多,有关孟欣然与尹毓之间的来往,她也问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候想转话题都转不开。
“说嘛,我跟尹六叔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也该告诉我你跟伯曜的事情啊!”孟欣然又追问了一次。
贺云樱正犹豫着不知如何解释,忽然听到外头有急促甚至杂乱的脚步声,随即便听柴兴义的声音已经到了外头:“县主,孟小姐,安逸侯受伤了!”
“什么?!”
贺云樱与孟欣然当然都是大惊,两人连忙出门,见柴兴义竟是一身猎甲,越发心惊:“在哪里,什么情况?”
柴兴义引着二人往外走,马车已经预备好了:“现在已经往侯府送回去。皇上有意今年举办秋狝,安逸侯去巡查猎场出了事,王爷本也奉旨过去,但因在中书省议事晚了一步,到的时候安逸侯已经中箭了!”
中箭!
这与什么马匹受惊受伤全然不是一件事,分明是有人行刺!
孟欣然与贺云樱赶紧登车前往,一路上孟欣然眼圈又红了:“樱樱,我哥不会有事吧?我……”
贺云樱连连去抚她的背:“没事没事,应该不是太严重的。”说着直接扬声去问骑马护卫在侧的柴兴义:“柴统领,安逸侯只是轻伤对吧?”
“县主,情形好像很严重。”柴兴义应道,随即又干咳了两声。
贺云樱心里反而一定,转头对孟欣然附耳:“大约是轻伤,但是对外放话是重伤。”
孟欣然心里稍稍安慰,同时也忍不住又看贺云樱一眼:“这你都知道,你们家伯曜是连青鳞卫都给你了?行吧,那我勉强接受这个妹夫。”
贺云樱这时也就不顾上什么取笑不取笑了,还是先让孟欣然宽心要紧。
不多时,到了安逸侯府,这太医与郎中进进出出的阵仗还是很大,从正房里连着端出了几盆血水,孟欣然的心又提了起来,眼圈也又红了。
但刚要往里走,便见萧熠出来,直接将二人拦下:“老孟身上和腿上都有伤,现在还在料理,你们两个不要进去了。”
孟欣然纵然是亲妹妹,也是大姑娘了,听萧熠话的意思,大约就是此刻安逸侯衣衫不整,确实也不好进去,只是就站在门口哭着问萧熠:“妹夫,我哥没事吧?他伤得重不重?”
萧熠听到这称呼有些想笑,此时却又不是说笑的时候,只好温言安慰:“太医们都在救治了,不会伤及性命,等下包扎好了,你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孟欣然咬牙将眼泪抹了,与贺云樱一起到旁边的厢房先坐着。
过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季青原出来了,表示孟欣然可以进去探望安逸侯。
萧熠则直接过来牵贺云樱,又望向孟欣然:“你们兄妹好好说话,我们先回去了。有事随时打发人找我们。”
孟欣然是个利落人,并不是遇到事会需要闺蜜姐妹时刻陪着自己哭哭啼啼的,点了点头,甚至还反过来惦记贺云樱:“我哥这样受伤,京里不会消停了。你好好保护樱樱。”
“一定。”萧熠笑笑,便与贺云樱一起告辞。
出了安逸侯府,再次登上马车,贺云樱才将自己刚才心头一直压着的话问出来:“伯曜,今日这刺杀,只是向着安逸侯吗?”
她记得前世里萧熠差不多是在德化十四年之后才开始遭遇刺杀,那时候他已经摄政三年,权倾天下,皇子宗室,越发容他不得。
此时才德化七年,且萧熠已经远离京城数月,一心在地方实政,按说那些前世恨不得对他食肉寝皮的人,还没有发作才对。
但贺云樱还是有一种直觉而生的忧虑。
萧熠将她搂在怀里,轻轻亲亲她的头发,没有回答。
贺云樱不由闭了闭眼睛。她明白了。
第73章婚期可他到底是有些眼巴巴看……
随后几天,京城里换很是热闹了一回。
安逸侯孟煦奉旨预备秋狝大典,却在巡查猎场的时候遇刺重伤,皇帝大为震怒。
若这刺客贼人是原本潜伏于猎场,想要等到秋狝动手,那就是有意刺杀御驾或是宗亲。
若是专门为了安逸侯,甚至同样奉旨前往的靖川王萧熠,那同样是谋刺国之重臣。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这样光天化日的刺杀,实在丧心病狂。
以事件本身的严重程度而论,自是比不上前一年的宫变,可宫变到底是事发宫中,真正漏网出宫之人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