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侧门处,贺兰庭同牵着马的衡知在车架旁说着话。
不同于今时名士公子们宽衣博带,袒胸露腹的穿衣风格,贺兰庭今日穿了中衣,外罩一件暗纹织金月白长袍,衣襟和袖口处皆绣了银色竹纹,腰佩玉环,头戴玉冠,姿仪瑰伟,眉目舒朗,一派端方贵公子的姿态。
今日是春日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合信长公主府上的海棠都会如约盛开,她就会做东举办春日宴,为适婚的公子小姐们提供相看的契机。
建康城内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受到邀请,安国公府这些年炙手可热,自然每年也会收到帖子,但前几年贺兰庭在外游学,二房的两个女儿又远在陕州,所以谢氏也就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今岁还是和往年一样早早送了帖子来,合信长公主还专门在帖子中盛情相邀,说是早就听闻二房双生姊妹生得花容月貌,让谢氏定要带出来给建康城的夫人小姐们开开眼。谢氏想到兰芷兰雪正是青春年华,贺兰庭也早就该说亲了,因此也就痛快应了下来。
当然,她也没落下林惜,她看不上那王琢,只觉得糟蹋了自家这仙女儿一般的侄女,因此憋了一口气,打着定要再给林惜寻上一门比王琢好上千百倍的亲事,因此特意交待雪芸给林惜用心装扮,定要让她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
等了片刻,余氏领了兰芷兰雪二人先出来,贺兰庭见了三人,先给余氏行了礼,又同二位堂妹各自见了礼。余氏见他今日穿着打扮俊秀非常,笑着打趣他,“庭哥儿今日怎得打扮得这般出众,我还以为你的衣橱里就只有玄色色胡服呢。”
兰雪兰芷闻言对视一眼,掩唇轻笑起来。原来自她们归来途中遇见了贺兰庭开始,他就一直只穿一套玄色胡服。起初余氏还以为他是游学路上银钱用完了,没钱置衣裳,才半个月来没换过外袍,张罗着要给他添几身衣裳。
结果后面才从衡知嘴里了解到,原来贺兰庭一开始也同那些游学贵公子一样,备了好几身颜色各异,衣袂飘飘的华服锦袍,结果后面发现,出门在外还是窄袖长裤的胡服最方便,又因玄色耐脏,于是置了好几件一模一样的玄色胡服轮换着穿,所以才导致余氏等人以为他十天半月不换衣服。
贺兰庭听得这话也不恼怒,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温声解释道:“出门在外自是怎么便宜怎么来,如今回到建康,若是还那般打扮,母亲怕是要追着我耳提面命了。”
余氏三人都笑个不停,又闲话了一会儿,兰雪身边的丫鬟珍珠眼尖,见得门口飘出一片裙角,忙喊了声大夫人出来了,说话的几人都止了话头,看向来人。
谢氏今日上着石青色锦绣芙蓉裳,下着姜黄凤纹织锦缎宫裙,配着头上花丝镶嵌碧玉花冠,整个人又贵气又明艳。
林惜落后她半步,银色抹胸搭配红色天香纱海棠交领大袖衣,下身着一条象牙白缠枝月华裙,红与白的极致对比,衬得她肌肤赛雪,身姿袅娜。头顶那盏顶金丝掐花冠上的东珠颗颗圆润,冠上镶嵌着红玉的细碎的流苏垂在她鬓边,更是显出她雪腮乌发,娇艳非常。
两人站在一起,眉眼间又有些相似,正如一对绝美姐妹花,看得门外众人都一时忘了言语,还是余氏最先回过了神,上前几步拉住了谢氏的手,语气里满是惊艳,“哟!这是哪里来的一对世外仙姝,竟然落在了我家。”
谢氏同她素来亲近,回拉住了她的手,也笑着开口,“正是我家的呢,怎得见了仙人还不跪拜。”
一众主子仆人见她俩插科打诨,都不由得笑出了声,兰芷兰雪也走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林惜的手,“表姐今日真如那神妃仙子一般,我俩同表姐站在一起,正如那蒹葭倚玉树,只觉自惭形秽了。”
林惜知晓她两个心性纯良,这话是真心赞美,便也回握住了她俩的手,认真回道:“建康城里谁不知道贺家双姝,妹妹们仙姿玉貌,又正青春年少,哪里是我能比的呢。”
看见她脸上真诚的笑意,兰芷兰雪不由得对她又添了几分亲近,拉着她上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