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第二日上值时眼下一片青黑,哈欠连天,显然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昨夜在他一番伏低做小,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发言后,谢氏终于将火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大声喊来了珍珠等几个丫鬟,连夜翻看起她那经年未动过的嫁妆单子,势必要替林惜备上一副极为丰厚的嫁妆。
见她终于不再对着自己发火了,贺同光在一边松了口气,正欲出去叫人将饭食送过来,劝着谢氏一起用一些,却被眼尖的的谢氏出声叫住了,她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我记得你城南好像还有几个收成不错的庄子吧。”
看着谢氏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贺同光心里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想问她问那庄子做什么,谢氏却已经收回了目光,淡淡开口道:“一并给了惜惜吧。”
贺同光禁不住嘶了一声,他那几个庄子在近郊,都连在一起,算上挂在庄子名下的田地,少说也有八百亩,且那一片地势平缓,土质肥沃,每年的出息折算下来少说也有几千金,如此一下子给出去,他简直都能听到自己心在滴血。
但转念一想,自己就庭哥儿一个孩子,这些东西将来也全都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便也忍下了心中肉痛,故作大度地道:“我明日就叫人将地契送过来。”
“嗯。”他如此大方,却没换来谢氏的一个眼神,谢氏只淡淡应了声,而后又开口道,“还有,近几日我都要盘点账簿,打扫库房,屋子里面难免杂乱,就请公爷去书房将就几日吧。”
贺同光无语凝噎,只能默默抱了铺盖去了书房,好歹谢氏还记得叫人给他送来了厚褥子,但如今已是仲秋,冷冷清清的书房哪里有温暖的卧房来得舒服,且卧房那边闹腾腾的,更是让他难以入眠,因此第二天便只能顶着个乌青的眼出了门。
林惜同贺兰庭的婚事定在了十月初七,那日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是谢氏专门请了皇家道观中的真人测算的,说是在那日成婚的夫妻定然一生和美,富贵无极。
日子虽好,却也仓促,到如今也不过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谢氏这辈子就生了贺兰庭一个,也没有操办过嫁娶的一应事务,可如今却是又要嫁女,又要娶媳,两桩事都挨到一起来了。
她心中又有火气,又憋着一股一定要让林惜风光大嫁,叫那岑家俯首称臣的怨气,因此事事都恨不得做到最好,桩桩件件都要细细过问,不过几日嘴边便起了燎泡,人也瘦了一圈,还是贺老太君同余氏看不过去了,只叫她好好筹备贺兰庭娶亲的事,至于林惜这边,便由余氏接手,若有拿不准的,妯娌两个再商量着来,这才叫她松快了几分。
至于林惜这边,自从与贺兰庭互通心意过后,两人相处起来反倒没有以往那般自然了,特别是贺兰庭,每每在请安之时同林惜目光相遇,便红了耳根,与淡定的林惜一比,他倒像个害羞的新嫁娘,直叫一屋子女眷笑个不停,他便在这一片笑声中落荒而逃。
两人同住一府,又彼此熟识,且将来还是住在国公府上,林惜便想着跳过那些繁琐的定亲流程,但谢氏贺兰庭却坚决反对,说绝不能委屈了她,三书六礼一步都不能省略。不仅请了建康最有名气的媒人行了纳采之礼,那一堆采择之礼中竟还有一对活的聘雁,如今都快入暮秋了,也不知贺兰庭是从何处寻来的。
紧接着是问名、纳吉、签订聘书、纳征送礼书、请期,所有都商定好了过后,最后才是十月初七的迎亲。
迎亲前几天,林惜就从寻春院搬到了二房,十月初七那天她的轿子也要从这里出发。
迎亲前一晚,新嫁娘的娘家母亲及姐妹都是要陪她过一晚的,毕竟这是姑娘在娘家的最后一晚了,自然要同母亲姐妹说着贴心话,因此用过晚膳后,谢氏、余氏及兰芷兰雪都聚到了林惜房里。
“表姐,我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同阿兄在一起了。”兰芷柔声开口。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我第一眼看到表姐,就觉得这样好看的神仙人儿也只有阿兄配得上了。”兰雪倒是兴奋得很,她很是喜欢林惜,如今林惜要成为自己的堂嫂了,心里更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