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1 / 2)

白无常很忙。

在庐州府地界,每个时辰都会有若干生灵死去。

每天谢必安得跑上几十趟,四处接引魂魄,忙得脚后跟都不沾地。

除此之外,勾魂时遇到的各种诡异事件他都一查到底,尽量斩草除根。

陈娟儿那样的惨剧,他不希望再次发生。

连续几次严查,抓住了好几只作祟的鬼怪魔头。

因此工作量也成倍增长。

虽然修炼道行飞速增长着,但是他这样玉树临风的大帅逼,明明靠脸吃饭就行,怎能像卑贱的打工人一样生活?

再看看躺椅上优哉游哉的老头儿,谢必安气不打一处来,“死老头,你就不能再招几个阴差,帮我干干活?”

老头儿深邃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女香客胸前拔出来,瞟了眼满头大汗的谢必安,无所谓道:

“没有编制了,我也莫得办法。”

谢必安气急败坏,“编制找谁去要?”

“不清楚,酆都北阴大帝吧,要不就是秦广王或者阎罗王。”

“呵呵。”作为基层阴差,这些大领导谢必安一个也见不着,老头儿就是在耍他!

“今天老子要休息!神仙死了我也不去!”

谢必安前阵子勾魂发现了一个不大对劲的地方,当时没看出端倪来,却总觉得不放心,打算以凡人的身份再去探一探。

“随便你,反正该勾的魂你迟早要勾。”老头儿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继续躲在城隍像后偷窥女香客。

“对了,出门记得帮我买几斤韭菜和山药,庙里的都吃完了。”

“奇怪的东西自己买!”谢必安果断拒绝。

老头儿总喜欢指使谢必安买一些特殊的食材,试图将黑锅甩在他的头上。

但是单纯善良的谢必安洁身自好,从不上当。

收拾完毕,穿上一身帅气的白衣裳,准备出门做实地调查,却突然发现一个悲伤的秘密——口袋里没有银子了!

地府发的月俸倒是不少,每月足有两万,但是冥币他又花不出去。

谢穷逼赶紧运转“啸铁玄瞳”,用饥渴的目光四处查探,很快找到了被老头藏起来的装满香火钱的竹筐。

但刚被谢必安拒绝的老头儿十分记仇,连连咳嗽几声,狠狠威胁道:“香火钱是孝敬城隍的,拿了是要遭报应的!”

谢必安大怒,这些香火钱,明明是他努力挣来的,凭什么便宜城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只要你够努力,你的老板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呵,卑贱的地府打工人。

谢必安面无表情,和老头冷冷对视,两人用目光进行了一番你死我活的血战。

最后,刚入职的地府新人白无常还是选择了尊重领导,退让了一小步:

“上次在董氏药铺勾魂,看到药剂师傅挂了招牌,说新进了一批鹿茸,壮阳补血……”

“荒谬,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壮什么阳?”老头满脸正气,挥手打断谢必安的话。

“……不过最近感觉气血衰弱,补血还是很有必要的,去拿钱,帮我多买几两!”

谢必安默默点头,拉了拉头上戴的的白缎方巾,方巾内里绣了四个大字:一见生财。

这是白无常的“天赋神通”,能将少量的财运赏赐给好人,但他自己为了区区几个铜板,却要出卖宝贵的人格与尊严。

这阴差,不当也罢。

阴间不值得。

谢必安心中悲凉,长叹一口气,旋即出手如电,瞬间在竹筐里捞起好几贯钱,塞进“二十四桥明月夜”里,然后拔腿就跑!

在老头愤怒的叱骂声里,他转瞬便消失在了城隍庙外的大街上。

美好的人间,本无常来了!

庐州府作为江北道首府,处江北繁华之地。一路走来,勾栏瓦肆、茶亭酒馆鳞次栉比,行人如织,烟火气十足。

但谢必安对勾栏瓦肆不屑一顾。他前世就是一名“高贵”的大学生,这一世依然以读书人身份自居,不可能自掉身价去这种低俗的娱乐场所。

作为一名读书人,自然是要去读书人爱去的地方。

在庐州,读书人最爱去的地方,是文芳阁。

文芳阁乃是庐州第一高端娱乐会所,盛名远扬,环境清幽,常有学子在此聚会,吟诗作赋,谈天论地。

顺便听听曲、赏赏舞,与漂亮的红倌人深入探讨一下人生理想,岂不美哉?

谢诗人表示,吟诗他最在行!

行不多时,来到翠竹掩映的一栋五层别致小红楼前,望着上方“文芳阁”的牌匾,心中豪情顿生。

此地谢必安以前来过两回,但那时的身份是白无常,来勾楼里小姐姐的魂。

这次他的身份是玉面银枪小书生,专门来勾小姐姐的人!

不对,说错了,他此行是专程来来调查异常情况的,没打算干别的。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鸨母宋妈妈站在门口,见一袭白衣的谢必安走来,眼前一亮,轻挥团扇,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城隍庙的谢郎吗?”

谢必安在庐州府待了半年,虽然为人低调,奈何颜值不允许,经过了万千女香客的鉴定,已经位居“庐州四大小生”的榜首,名气传遍州府,妥妥的庐州妇女之友。

一阵香风扑鼻,宋妈妈扭着已经不复纤细的腰肢款款走来,搂住谢必安的胳膊,还用胸脯若有若无地蹭了蹭。

“咳咳,今天头一回来,我要登楼!”谢必安对宋妈妈这种熟女类型毫无兴趣,甚至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赶紧直奔正题。

文芳阁作为一家有格调的……文化交流场所,自然是要附庸风雅,不能像勾栏瓦肆那般有银子便能为所欲为,对客人也有着一定的要求。

登楼赋诗,便是文芳阁给客人们设置的考验。

出题作诗,成诗方能进文芳阁,由阁里通晓诗词的清倌人们品鉴,作品越佳,能登的楼层越高。

楼层越高,里面所住的小姐姐越……

总之,登楼赋诗这项活动的名气挺大,甚至隐隐成了庐州士子们比较才华的一项标准。

大部分人只能登一楼,说明诗词之道堪堪入门,不算什么。

登二楼的人也有不少,诗稍微有点样子。

三楼说明文采斐然,已经是佳作了,只有少部分人能有此水平。

能登四楼的,全是庐州府出了名的才子,才华横溢,诗作惊艳。每次有人登上四楼,都会成为轰动庐州文坛的佳话。

至于五楼,至今没人能第一次就登上!

几位风流才子也是先登四楼,而后慢慢积攒几篇佳作,同时声望渐盛,才有资格上五楼。

五楼可都是花魁们居住的地方,是庐州文人骚客们最向往的圣地,代表着文学与爱情的双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