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坐在床上,屁股底下很不舒服,但还是抱着女儿看了几千遍、几万遍。几针就把伤口缝合了,可是领口上有血渍,不用想,一定是清创时候重新打开了伤口……他抱着女儿的小脑袋亲了亲,最后滑下缝合床,高高地抬着头,抱着自己的孩子。
现在自己是没体力没时间了,否则一定找男孩儿家长算账。他刚冲门的方向动了一步,门被从外推开了,进来的,就是刚才那个又打电话又笑的人。
一口恶气顿时冲到头顶,冲得自己天灵盖都要飞出去,总裁先把女儿放下了,努着劲儿将酸胀的后腰挺直再走过去:“当着孩子的面,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但是这件事……”
“对不起!”男孩儿父亲一鞠躬,连带着给小姑娘,一个90度的大躬,“是我没有教育好自己家的孩子,是我这个当监护人的没有给孩子做好榜样。这件事全赖我们家,这就给您还有……小朋友道歉!”
总裁一愣,不知道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男孩儿父亲怎么变了个人。
“小朋友,是叔叔不好。”男孩儿父亲蹲下说,和小孩儿面对面,无比诚恳无比服软,“都是叔叔没有管好孩子,让院里的小哥哥把你给撞了,叔叔现在跟你道歉,等你的伤养好,叔叔带着小哥哥亲自上你家道歉。”
小职员也愣愣地看着,咦,这么快就让大哥处理完了?
这时,小职员大哥从门外走进来,朝着奶奶这边点了点头。
小女孩儿没见过这个,大人一道歉,她只知道摇手:“叔叔没事,你不要说小哥哥。”
“说,必须得说,叔叔回家就把你的小哥哥打一顿,带着礼物上你家赔罪。”男孩儿父亲又鞠一躬,这十几年自己确实是飘了,忘记有一句老话叫人外有人,还有一句老话叫一山还有一山高。在真正的山面前,自己只是一个不够格的小土坡。
总裁却没那么好的心情,虽然道了歉,可怎么看这人怎么不舒服。“道歉就行了,别上我家……”他又要蹲下抱孩子,结果疼痛猛然袭来,冲击了他的肚子、胃、太阳穴,下腹部和脑袋里同时失血似的,让他眼前一黑。
在撑住旁边的床的一刹那,这具身体里只有一个感觉了,就是疼。
这下小职员从奶奶的魔爪下逃脱出来,一个健步冲过去。“老婆?老婆你怎么了?”他第一时间将人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和孩子一起在床边叫他。可是无论怎么叫都没得到回答,老总一直闭着眼睛,脸上只有汗水没有其他,还痛苦地皱着眉。
小职员大哥露出少有的惊慌。“这怎么回事?人怎么了?”
“都起开。”小职员奶奶把两个孙子拨拉开,重新戴好了口罩和手套,“把孩子先抱开,把那人先轰出去。他这是……”她很有经验,但是没有说出口,这是痛经加上情绪激动和紧张造成的暂时昏厥,身体里肯定有地方没调理好。她又转过身,埋怨地看了一眼快要急哭的小孙子,再看向情绪稳定的大孙子:“去妇产科把你妈叫过来,就说这边有急症。”
小职员赶紧靠边站,先把女儿抱给护士去照顾,再回来蹲床边,抓着老总冰凉的手一直喊他名字。这怎么办?老总每次生理周期都这么难受吗?竟能……疼昏过去?他没工夫想别的,只能傻傻地看着奶奶忙来忙去,不一会儿,缝合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进来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
“妈……”小职员站了起来,“妈,救命,救命啊。”
“什么急症?病人呢?”小职员的妈妈挂着听诊器,走了过来。只是床上躺着的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奶奶:脑补我很有一套!
第53章狼狗篇64
姥姥正发愁呢,这么多东西是肯定搬不回去,出来时候又不知道老伴儿要买这么多,没有拿小推车。刚好一个年轻人要帮忙,声音她先是听着耳熟,再扶着腰慢慢站起来,一看这张脸更眼熟了。
干净的脸,好听的声音,这不是昨天外孙的老师嘛。
“是您啊,小老师怎么在这里?”姥姥有些风趣地问。用尊称是给他这份职业的尊敬,又用小来形容他的年纪。旁边,刚才还坐着休息的老伴儿也站起来,钢板似的站姿,仿佛一点儿都不累。
“不用您,我年纪小,当不得。”男人不断告诫自己要谨慎,要小心,千万别一时大意说漏嘴,帮完忙就赶紧逃跑,“我……我打算在这边租房子,没找到,先住旁边的酒店了。我帮您吧。”说着,他把环保袋拎起来,是一大袋甜橙,又准备去拎另外一袋,却低着头,不敢和少年的姥爷对视。
姥姥还好,姥爷……目光犀利又性情古怪,不易近人。男人一手拎着一包将腰板直,他太久没接触外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展开话题。刚才那一个打招呼,已经用光了他的勇气。但是想起少年的脸,男人还是冲着两位老人笑了笑,尽管他知道自己笑得一定很傻气,可能还有些呆滞。
他太久没演戏,没上过荧幕,以前每天都会被经纪人逼着看自己的照片和短视频,寻找自己脸上的瑕疵,检查哪一个角度不上镜,固定好每一个笑容的角度。是舌尖顶上颚还是顶上牙,是嘴唇用力还是嘴角用力,是拉长人中还是拉长下巴,都计算得好好的。现在他再笑,已经学会了低下头,鼻尖都是往下的。
曾经少年父亲说,自己笑起来没有哭的时候好看,现在男人也摸不透自己到底笑得好不好。
“你瞧这孩子,笑得多害羞啊,这样的脾气上高中教书,还不让那帮疯小子给欺负死,轮流笑话几句他就脸红了。”姥姥突然说,还朝着老伴儿那边点头,“他有这样的小老师来管教,错不了。”
“他那个驴脾气,放在哪里也好不了。”姥爷终于开口了,嘴里仿佛咬着什么东西,说话都很用力,但是再看男人的时候,慢慢地松下那股劲儿来,“你多大了?”
男人拎着两袋水果,身子不经意地晃了晃。“今年……33了。”
“啊?要不是知道你是我外孙的小老师,我真不敢猜你这个年龄。”姥姥上来摸摸他的肩膀,像摸自家孩子似的,去摸小老师的肩胛骨,突然间,她的动作就停住了,触及了什么伤痛似的,收回了手,“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啊……你是本地人吗?家住的远?”
男人摇了摇头,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多不熟练,毫无准备之间,泄露出自己早就和社会脱节的慢半拍,根本不像个天天上讲台的老师。“不是本地人,爸妈都在老家开小鱼铺,我一个人……在这里工作。”
“你这样的性格,能管得住学生?”姥爷看出来了,“年龄也太小了。”
“老头子你少说两句,再把人家吓坏。”姥姥稍稍戳了他一下,“昨天外孙说了,小老师换工作才找房子租,你这记性是真不好。”
“我看见他就来气,谁管他说什么……”姥爷嘀嘀咕咕的,看看小老师的细胳膊,“我自己买的米我自己扛。”随即弯腰伸胳膊,屈膝半蹲往上拎。
一使劲,没拎动。
场面有点尴尬了,但姥爷不肯服输,把米口袋重新抓牢再拎一把,还是没拎动。
“你看你,还以为自己是年轻小伙,当心闪了老腰。这种事就让年轻人来干,年轻小伙子才浑身是力气呢。”姥姥忍住想笑的脸,拍拍了男人,“麻烦你了啊,小老师。”
“不麻烦,不麻烦,我浑身是力气。”男人把甜橙放一边,深深运一口气,自信一拎。
没拎动。
他抬起头,感觉两位老人正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呢。“我刚才手滑,我再试试……”完后胳膊绷紧肌肉。
还是没拎动。
这……第一次在少年的家人面前表现,就没表现好,男人站直了重新捋一把头发,刚准备再弯腰,被老人给拦下来。
“算了,和店里借一个小推车,明天我再来还就行。”姥爷掂量了一下这位老师的体重,这25公斤的大米,他是真的扛不动。
男人拎了两次都出汗了,赶紧找店员说明情况,成功借到一辆超市小推车。他也不知道两位老人买这么多干什么,只顾得紧张,这些年,自己稍微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就要想法设法去弥补,现在他生怕自己给老人留下的印象不好。
“我家啊,就我们两个人。”可一路上,姥姥还是很爱说话的,“也不知道这老头子犯什么毛病,非要买这么多……车子沉吧?”
“不沉,不沉。”男人像推土机一样推着这辆满载而归的小推车,跟着他们进了小区。这是少年想尽办法也要把自己塞进来的地方,可能是受到两位老人的感染,刚迈进门禁的安保岗,男人一下觉得自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