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2 / 2)

gu903();总的来说,儿女们的日子偶有不顺心,但都是朝前看的,一日好似一日,这就叫元老爷知足了,还是那句话,当年他元大富求神拜佛生下一个不哭不闹不说话的孩子时,谁能想到元家会有今日呢?

至今城关镇还流传着“贵人语迟”的说法,说的正是稷康伯元锦绣大人的故事,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随便街上拉住一个一问,人家就能巴拉巴拉给你说上个三天三夜。城关镇少有人没受过元家的恩惠,也少有人没见过当年稷康伯带着大黄狗在街上耍威风的样子。

毕竟那只打遍全镇无敌手的狗,和那个谁家房顶都敢爬的孩子,当年没少荼毒整条街的居民,若不是看在元老爷的面子上,那一人一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人套麻袋打死了。

人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前一刻还高高兴兴的老爷子,被外头日头一晃眼,突然没来由的难过起来:“你子明师父前几日来信,说是要回德宁府一趟,他阿姐子玉先生的身子不好了,大概就这些时日了。”

楚子明是当年给锦绣启蒙的先生,是宁亲王老爷子的亲传弟子,是元老爷的知己好友,也是个真正的侠客,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暗地里也为师兄姜良柏做些不为人知的事,很少在一个地方真的停留下来过。唯一的一次妥协,就是为了他和离归家的阿姐楚子玉先生。

锦绣一愣,随即道:“那我写信叫出绣姐姐回来吧,至少送先生一程,这些年先生也没再嫁,身边没有十分亲近的晚辈,却是把阿姐当成自己孩子疼的。”

不说多年的师生情谊,就对方每年用在出绣身上的那些心意,谁都不能说人家一个不好。

元老爷点头:“爹已经让人给出绣去信了,不过楚舟那孩子有心,早两年跟我提过,说是楚先生无儿无女,和娘家的关系又不亲近,怕是身后连个摔盆上坟的人都没有,叫出绣见了难受,所以他想让云安送楚先生一程。

算起来云安翻过年就六岁了,想来出绣这次出行会叫云安随行,你提前打发几个人去那边儿等着,免得出绣和孩子身体吃不消得不到及时照料。”

锦绣转眼一想,沉思片刻,跟元老爷商议:“以前是我疏忽了,今儿猛然这么一听,才觉得这些事应该早就提上议程。像楚先生这样的,死后进不了祖坟,唯一亲近的兄弟子明师父,是个漂泊不定的性子,身后无人祭祀,对先生来说怕是成了最放不下的一桩心事。”

元老爷静静听着。

锦绣摸摸闺女好奇的大眼睛,随即道:“咱们家这些年收了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做伙计,是些连根在哪里都不清楚的可怜人,将来也不知如何。

不若我让人选一座山,有那个意向的将来就葬在山上,旁边盖个小道观,一年四季有人守着香火,山下再建个小学堂,免费教周围孩子读几篇文章,识几个字,算是为大家积阴德吧,您觉得如何?”

元老爷连连点头,扶着椅子站起身,像是突然找着了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一样充满了干劲儿,再也没了之前的悲伤情绪,临走前没忍住夸了锦绣一句:“也是爹疏忽了,以前没想这么多,前几日寿管家还说将来去了要葬在爹不远处陪着爹。

愣是没多想一步,这脑子,老了不中用了。”

目送老爷子离开,锦绣看看怀里将一个饱满的大水蜜桃吸的软趴趴的闺女,好笑道:“才二月天,你爷爷惯你简直没边儿了。”

珍珍在她爹怀里眨着和锦绣如出一辙的眼睛摇头道:“爷爷说让我尽管吃,他管我一辈子!”

锦绣温声道:“那你就答应了?”

“没有,我还留了三颗更大的,给爹娘和哥哥。”说着颇为遗憾的咂咂嘴,“小光哥哥和小玉姐姐没有了,下次再给他们留。”

成吧,闺女怎么高兴怎么来,小时候儿子总说长公主是个傻白甜吃货,嘴上嫌弃的不行,还不是钱袋子敞开了叫对方拿自己零花钱买吃食?现在瞧着,自家这闺女才是真正的傻白甜,半点儿心眼都没长,把黎黎个当哥哥的着急的不行,平日里都不敢让妹妹独自出门,生怕她被人用一串儿糖葫芦给骗走,也是操碎了心。

闺女放在肩上扛着往书房走,小丫头不老实的用两只肉爪子拉着当爹的耳朵拧,嘴里一会儿发出“加速”“停下”“转弯,快转弯儿”的声音,手下也不闲着,差点儿把她爹的耳朵给拧掉,当爹的痛并快乐,温声哄着:“闺女你轻点儿,爹这耳朵你娘没拧掉,你爷爷奶奶没拧掉,被你拧掉就成了笑话啦!”

可惜他闺女真的很傻白甜,压根儿顾不上他在讲什么,自顾玩儿的开心。

来往的下人们见怪不怪,埋头假装自己听不见看不见,免得回头外面传出类似于“稷康伯被闺女骑到头上了”之类的谣言,他们辟谣的时候眼神闪躲露出心虚之态,叫老爷知道了不高兴。嗯,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锦绣可不知道下人们为他的形象操碎了心,闺女放书桌上塞了一把扇子让扔着玩儿,铺开纸笔沉思片刻,给远在德宁府的楚子玉楚先生书信一封,信里先说了选山建庙的事儿,又说了元家感念先生恩德,若先生不介意,百年后就住在山庙里,自有元家族人守墓焚香,不叫先生叫人欺负了去。

写完就叫人快马加鞭送去德宁府,希望一切都来得及。这封信只能由他亲自写,楚先生才会没有后顾之忧的答应下来,希望爹那边动作快些,楚先生那边慢些再慢些。

锦绣心里十分感慨,家里长辈一个个都上了年纪,日后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事到如今,他才是最看不透生死的那个,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心里沉甸甸的。

第230章结局欢迎回家

更叫锦绣揪心的,是这一年来,元夫人缠绵病榻,甚少有下床的时候,大夫没少请,宫里的太医隔三差五的来,诊脉后全都摇头,只让静养,其真实用意不言而喻,尤其是翻过年后,整日里清醒的时间少得可怜。

若不是她突然这么一病,瞧着平日里那精神气儿,把一大家子安排的妥妥当当。差点儿叫人忘了当年因为生出绣去了半条命几乎救不过来,硬生生在床上休养了好几年的场景,到底是亏了身子的,能有这些年的光景,在太医看来都是一场奇迹。

整个元家气氛因老太太这一病悲伤起来,家里几位姨娘日日垂泪,元老爷好似一下子失去了生命力似的,一日里大半儿时间待在佛堂不出来,太医也一度委婉的表示,让老太太想吃什么吃什么,由着老人家高兴吧。

锦绣做主给家里出嫁的姐姐们去信说明情况,同时让进宫给大殿下伴读的黎黎回家守着老太太。

自从姐姐姐夫带着孩子,以及亲家家里派来探病的族人到来后,锦绣行走在府里,才恍然发觉元家大大小小竟然有如此多人了。

老太太年纪到了,本也没有张扬,但太医日日往稷康伯府跑,亲戚天南海北的来,哭丧着脸进进出出,宫里大殿下和长公主在紧张的课业之余,还要挤出时间代表帝后二人上元家去探病,此番动静,让人想不出发生了什么才比较难。

一时间元家老夫人大约是不行了的消息在各高门大户间流传。

老太太素日行事低调,打从锦绣进京后,连做善事都尽量低调到不让人知晓,免得有人说锦绣收买人心。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掺和高门大户女眷间的争斗,为人正直,又深受帝后信重,是正儿八经的正一品诰命夫人,在一众诰命中属于一股清流,反倒赢得了许多人的敬佩,这一病,前来探病之人数不胜数。

锦绣和良缘忙不过来,周文和珑玉县主夫妻二人便自然而然的过来帮忙,两人在元家有自己的院子,简单地收拾了些日常用品,提脚带着孩子就住了过来,丝毫不见外。

一时间稷康伯府小孩子满地跑,前头几个姐姐已是儿孙满堂,此次收到弟弟来信,几乎是举家前来。锦绣信步穿过走廊,一路上瞧着小孩子们打打闹闹,一个个活泼可爱,才几日功夫就没了一开始的生疏客套,迅速玩儿在了一起,心下松快了不少。

孩子们见到锦绣一个个乖乖巧巧的问好,用十分崇拜的眼神瞧着他,锦绣心下觉得好笑,面上不显,招呼其中一个丹凤眼的小家伙到跟前来,压着声音问:“云安,听说昨儿你黎黎弟弟带你们上街打架去了,很是威风,可有此事?”

云安是出绣和楚舟的孩子,算是晚辈中和锦绣这个传奇舅舅相处最多的孩子,一点儿不怕锦绣,仰着脑袋一脸不屑道:“这事儿舅舅您别管,咱们表兄弟十几人,还能真叫京城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欺负了去?”

连为何打架都不愿意说,可见其自信。昨儿的事锦绣知道的一清二楚,一群半大小子第一次搞团建,不卑不亢,不仗势欺人,不冲动,处理事情颇有章法,锦绣心里是满意的,但他不能助长这种气焰,免得叫他们以后每每发生这种事就采取此番手段,毕竟不是处处都京城,也不是谁家都有一个稷康伯做靠山。

于是道:“告诉昨儿参与的人,每人抄五遍家训,去祠堂门口跪一个时辰,今天晚饭别吃了。”

旁边比云安大的孩子都急了,但云安将人按下,特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嗯,我知道了舅舅。”

人都跑远了,锦绣还能听到他嘟嘟囔囔的:“不愧和我爹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简直一模一样……”

锦绣摇头,背着手拐了个弯儿,刚好和周文出绣撞上。出绣瞧见他就乐了,笑的十分好看,和当年几乎没甚两样,朝锦绣招手:“我和阿文哥正想去佛堂喊爹爹出来散散心呢,若不然一起吧?”

锦绣点头:“正好,我也是为此事来的。”

老爷子最近越来越沉默,几个孩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非常默契的过去陪老爷子念佛,老爷子嫌碍事,全都给撵出来了,佛堂门一关,谁都不见,好几次过了饭点儿,送进去的饭菜纹丝不动的被下人们端出来,叫人忧心。

三人进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发呆,见是三人,指了身边的蒲团叫三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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