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红幔舞。
直到早上阳光照进来,李乾望着怀里西施完美无瑕的睡颜,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乾伸出手指,点在美人无暇的脸蛋上,从如远山般的黛眉,到挺翘的琼鼻,到细腻如玉的脸颊……
柔软细腻的触感从指腹传来,不断告诉李乾,眼前这个姿容近乎完美的女孩,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这番动作倒是让熟睡中的西施眉峰微蹙,眨巴了一下粉润的唇瓣,臻首转向了另一边。
李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压下心里的冲动,没继续作怪,而是下了床穿好了衣服,向外走去。
现在还不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时候。
人家唐玄宗李隆基还是整出开元盛世之后,才开始天宝的呢,到自己这怎么也得先让小命安稳安稳吧?
出了景阳殿,老太监一早就在殿门口等着了。
“陛下如此勤政,真乃大乾万万子民之福啊!”老太监躬身,腆着脸地笑。
这是每天例行的马屁,又被李乾划归为早屁。
等到了晚上临睡觉的时候,还有一次晚屁,这些都是例行的。
当然,平日里自由发挥的次数更多,不做统计。
不过今天李乾倒是没笑着应下他的马屁,而是拉着老太监的胳膊,两人往前走。
老太监一怔,急忙转身瞪了一眼诸多宦官,小宦官们纷纷后退,和两人岔开距离。
随后老太监才转回头来,试探地望着李乾:“陛下?”
李乾笑着对他道:“大伴,你差人打听打听,昨天晚上是谁在秋水阁摆上的那么多冰盘?”
老太监闻言却是一怔。
皇帝陛下在宫里的一举一动,下面都有宦官和宫女来找他禀报。
昨晚陛下不知为何生气的事儿,自然也有人来告诉过他。
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动了心思,非要找出那人来。
“是,陛下。”老太监当即拱手应声。
不管这是不是小题,皇帝陛下吩咐下来,都得大做。
李乾想了想,又补充道:“再问问这后面是不是有人唆使,不管有没有人,都要来告诉朕。还有,不要让西施知道这事儿。”
“是,陛下,奴婢一定尽心去办。”
这种事儿上老太监却是不敢打包票,一定能问出来。
宫里什么奇怪事儿都有,指不定哪天突然就死了个宫女,没了个宦官。
就算是独具圣宠的大太监,也很难把偌大的皇宫都理个明明白白,指不定哪儿就闹出了岔子。
“好。”
李乾摆摆手,这才露出了笑容:“这几天先缓缓,不出宫了,过两天再出去逛。”
先避避风头,万一再被那群小流氓追了,岂不是太没面子?
“是,陛下。”
老太监当即应声,又腆着脸笑道:“陛下,是不是要去用早膳了?”
“嗯。”
李乾点点头,坐上肩舆,想了想又道:“给西施也送去一份,待她醒了再让宫女进去。”
“是,陛下。”
老太监应下声,心中却暗暗感慨,这阵子陛下临幸过不少妃子,可送早膳的却是不多,当下便记在了心里。
后宫中那么多妃子,待遇自然是不同的。
后妃的品级并不重要,全看圣宠,圣意在哪,自然谁就过的更舒心一些……
同老太监交代完之后,李乾便坐上肩舆,向着前朝而去。
就在李乾坐在宽敞明亮的政事堂里吃早饭的时候,离着紫微殿不远的文渊阁中,秦桧也被人找上了门。
“父亲,王莽来了。”
秦禧快人一步,抢先回到值房里,告诉了正在小口品着蟹黄粥的秦桧。
还没等秦桧咽下嘴里的粥,廊道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噔噔声,显然是有人踏着步子赶来。
“秦相,下官王莽,见过秦相。”
人还没到,嗓门就传过来了。
秦桧微微一笑,看这架势,应该是和陛下置气了吧?
不过也是,听说昨天他在紫微殿和陛下说了一下午,要是两人能意见一致,怎么可能辩论整整一下午呢?
“王宗伯,快请进!”
秦桧放下手中晶莹的象牙翠鸟调羹,示意秦禧去开门。
虽然昨日里同王莽谈的也不是很痛快,但秦相却明白,这个时候才是冰释前嫌,拉拢人的好时候……
秦禧正往门边走,却不料那边王莽根本不等他开门,风风火火地就直接推开了门。
邦地一声传来,随着木门和脸蛋儿的亲密接触,秦禧刚刚平下去的脸,又快速红肿了起来。
秦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
“对不住,这位小兄弟。”
王莽见摔倒了人,还很过意不去,上前就把秦禧搀……不是,是架起来了。
“这是中书省的文书?”
他上下打量了秦禧片刻,面带歉意的同时,也微微皱起了眉:“在衙门里也不穿公服,你是……”
秦桧见儿子把握不住王莽,急忙从桌桉后起身走过来:“王宗伯,这是犬子,冲撞了王宗伯。”
另一边又对秦禧训斥道:“还不快给王宗伯道歉?”
秦禧一个激灵,急忙放下捂在脸上的手,躬身致歉:“王宗伯……”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王莽托起来了:“此事乃本官太急躁了,你遭了殃,本官又如何能受你的道歉。”
委委屈屈的秦禧终于觉得好受些了,对王宗伯这个糙汉子的观感也好了几分。
王莽一下一下地拍着秦禧的肩膀,大笑着对秦桧道:“秦相,虎父无犬子啊,此子小小年纪就头角峥嵘,日后成就定然不在秦相之下。”
秦桧一边笑着忽视了他的客套话,一边在心里纳闷。
看王莽这样,怎么也不像昨天和陛下吵了半天的。
以他的性子,若是昨天受了气,今天想必是没这么快把气儿顺过来的……
秦桧心里疑惑,但面上却笑着请王莽坐下:“王宗伯,本相正在用膳,不妨一同吃个早饭?”
他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王莽竟然真不客气。
“哈哈,那就多谢秦相了。”
王莽伸手拿起一个精致的薄皮小笼包就扔进嘴里,吭哧几口便咽下去了。
“今天一大早便来寻秦相,连饭都没吃,下官多谢秦相款待!”
见他的大手直接伸到净白的瓷盘中拿包子,秦桧本来脸上都僵住了,可闻言后却心中好奇却更盛。
看他这样儿,怎么也不像昨天受了气的,倒像是很开心……
王莽吃饭时不说话,连带着秦桧也没说话,一个右相,一个礼部尚书,就在这文渊阁值房里吃起早餐来。
不过王莽大口大口的吃相就让人很有食欲,连带着秦桧也多吃了几口。
当然,他让秦禧又送来了一双快子,并且只要王莽抓过的东西,秦相是绝对不碰的。
两人吃过饭,王莽这才说起这次来的目的。
“秦相,你回去问问李博士,他想进礼部那个司做员外郎?”
秦桧正端着餐后的清茶漱口,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咳咳~”
他拿着帕子不断擦着嘴边水渍,秦禧急忙过来接过他手中净白如冷玉的瓷盏。
“王宗伯……”
秦桧压下心中震惊,抬头好奇地望着他:“如今员外郎可以调任了?”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着不能徇私,不能为了李格非就把人家干的好好的员外郎调走,怎么今天一下子就问具体要哪个挪窝了?
虽然变卦快,但王莽却丝毫不脸红,大大咧咧多地道:“能不能调任,得看李博士愿意去哪个司,下官再问问他们的意向。”
虽说是询问几个员外郎的意向,可部里的一把手都这么问了,你要是还占着位子不挪腚……那以后的日子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王莽这句话,基本就代表着李格非想去哪个司,就能去那个司。
秦桧一喜,当即表了态:“王宗伯放心,从礼部离开的员外郎,本相定然给他们寻个好去处。”
不过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放下手中的帕子,笑着问王莽道:“王宗伯觉得,李博士应当去哪个司好呢?”
王莽皱眉了片刻:“秦相也知道,礼部四司,当以仪治司为首。”
仪制司掌嘉礼、军礼及学校、科举等事务,可以说是礼部头一等差事。
祠祭司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干啥的,而主客司则是接待来客外宾,偶尔要外出跑腿,和鸿胪寺职责有部分重合,但又不全一样,精膳司则是和延宴有关,各种大宴会、祭祀等等,就是他们和光禄寺一块办。
这几个司的职能真的和仪制司差不少。
“不过其他三个司也能一展所长,但李博士最好不要去主客司。”
秦桧思索了片刻,却没选那个最好的差事,而是道:“王宗伯,本相觉得,祠祭司较为适合李博士。”
“哦?”
王莽一怔,随即失笑道:“秦相,此事下官难以做主,李博士又是你的长辈,你也难以做主,不如你回去问过他的想法,本官再行安排?”
秦桧一惊,本来以为他是客气,可如今听这架势,就算李格非要做仪制司的员外郎,他也能安排上?
“王宗伯所言极是,本相湖涂了。”
秦桧感慨着道:“毕竟是长辈官职调动,本相不能置喙。不若改日再请李博士与王宗伯详谈?”
王莽却哈哈一笑,摆摆手:“下官与李博士的日子多着呢,还是秦相问完再来告诉下官吧,届时下官与那员外郎说一说,便可调任了。”
说完他起身就要告辞。
秦桧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便送他到了值房门口,望着王莽噔噔地走下楼梯,离开了文渊阁。
回到值房后,秦桧皱眉盯着桌上文书,久久不发一言。
可能是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秦禧便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姑公大人要升任礼部了吗?”
秦桧于沉思回过神,望着秦禧肿胀的脸颊,轻轻点了点头,本来他还以为秦禧这脸上异样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儿,可见了方才他撞在门上的那熊样,秦桧便明白了。
想必是这孩子太笨,走路又撞到什么了,不好意思同大人说,这才去外面躲了几天。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越来越聪明,怎么唯独他越来越笨呢……
秦桧叹了口气,这可把秦禧吓得心里咯噔咯噔的,试探地望着他的脸色:“父亲……?”
“是要升任了。”
秦桧突然站起身:“你先让人去递帖,今晚为父要去拜访姑丈大人。”
“是,父亲。”
秦禧稍稍松了口气,快步向外走去,却不想脚下一急,被衣服下摆绊了一跤,差点又把脸撞在门上。
“唉~”
后面传来秦桧的幽幽叹息,秦禧吓了一跳,急忙推门走出去办事。
这年头上门拜访都讲究个礼节,尤其是读书人之间,不能贸然登门,那是极大的失礼。
若去拜访,必须要先递拜帖,说清楚来访之人是谁,什么时候去。
一般来说,这种拜帖最少都要提前一天递,但秦家与李家是亲戚,所以讲究也不是那么多了。
也就是两家近年来交往不多,若交往频繁,连帖子都不用递,直接上门就可以……
是夜,李府。
秦桧带着王凤、秦禧登门拜访。
路过的李府下人无不战战兢兢地望着停在前院的豪华官轿,一边害怕,一边心中窃喜。
怕的是秦相的威仪,这可是朝廷的宰相!
从今日的拜帖递过来开始,下人们就惊的不行,门子拿着帖子嗷嗷地就冲向了主房。
李格非从未与自家下人们提过还有这门亲戚,所以这些下人都被拜帖上的内容震惊了。
秦相,竟然要来拜访咱们家?
激动不已的下人们早就躲在了厅堂后,远远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