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朕倒没想到佛门之下竟然能包藏谋反之人,大师,你带来的这三个可哪个都不简单,相国寺如此大胆,你可想过朕会如何追究?!”
慧生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皇上,贫僧信缘,缘乃天定,不可断矣,万事贫僧只求随缘而行,遵从本心。”
信缘?岂不是不信法不信权?崇信帝勾唇笑一声,笑意凉薄。
“皇上,”秦沐拉着儿子跪下,“草民携子私逃是草民的罪过,大师收留我父子二人时并不知我二人身份,只不过是因为心善才将我们留下了,还请皇上莫要怪罪大师。”
说着将怀中的那封信拿出来,叩首庆幸道:“也多亏了大师搭救,我们才能逃脱皇后追杀,也才有机会跪在皇上面前揭穿西南的真相,这是我夫君迟蓟临死前留下的亲笔书信,上面事无巨细地写了西南事宜,还请皇上过目。”
崇信帝瞥了那封信一眼,暂且先将他们的事揭过,眼神示意进忠将那封信拿上来。
进忠小碎步跑着快速下了台阶,接过秦沐手中的信呈给皇上,崇信帝接在手里,刚将信打开却见里面只不过是一踏白纸。
“大胆!你——”
秦沐:“皇上息怒,这封信我夫君写的时候唯恐会被皇后灭口,所以动了些手脚,要想看它必须端来一盆水将它浸湿,上面的字才会显出来。”
这是水写纸,他夫君在镇守南边时偶然发现的,纸上涂有遇水变色的涂料,先用毛笔蘸水在上面写下想写的东西,等水渍干了之后纸又变回原本的样子,这次又蘸水,上次写下的东西就显了出来。
进忠疑惑,回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崇信帝睥着秦沐二人沉思了几息,直到将他们父子二人盯得汗如雨下才将手中的一踏白纸扔给一旁的进忠,浸湿而已,他不差这点儿时间。
等的时候,神武门又走近一批人,老王爷领着众人走在前头,只是快要进殿时瞥到正跪着的秦沐、迟蓟两人,以及抓着慧真衣袖的小孩儿,立即顿在门边,一把抓住身后靖王的手先闪到一旁。
“父亲?”靖王不解道。
老王爷拧紧眉,他本以为皇后叫他们来是为了劝谏皇上勤于朝政,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这般阵仗皇后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靖儿,你现在回去带着赫敏走还来得及。”他沉声道。
靖王眉头立即皱起:“父亲这是何意?”
老王爷定定地看着他,虽没有说话,但长久的沉默已经能表明事情不简单了,靖王心里突起一阵惊慌,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转身发了疯一样往出宫的方向跑去。
老王爷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神武门,心里沉一口气,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进殿,走到最前面俯身行礼。
崇信帝抓着手中还在滴水的信纸,上面一行行字争先恐后涌入他眼中,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扭曲,这上面过去十年的谋划、布局以及事情败露后的计策,更甚至他们联合在一起所谋为何,崇信帝看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怒急攻心,将那些水写纸通通撕个粉碎。
“来人!朕要废了皇后!将赫沁这个贱人押入冷宫,永生不得再踏出一步!赵二,你带人将赫府围了!里面每个人都不能放过,通通处死!”
“皇上!”老王爷上前一步,“臣等不解皇上为何废后废丞相,还请皇上明示。”
崇信帝这个时候才发觉新来的这些人,尤其这些人还都是跟二皇子有关的,不禁嗤笑一声:“皇叔,朕还未推论你们这些人是否与皇后和丞相蛇鼠一窝,还未追究你们这些个臣子的过错,这个时候还是安静一些的好。”
“赵二,照朕说的做!”
赵二俯身就要下去——
“皇上!”老王爷定定地对上皇帝的视线,从嗓子中破出的这声嘶吼惹殿内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老王爷:“废后、废丞相是动国之根基,定震动朝堂、民间乃至整个大庆,岂是仅凭圣上一句话就能废的!还请皇上明示缘由,以服人心!”
他说完后面跟着的那些大臣和皇族宗亲一齐俯身道:“还请皇上明示缘由,以服人心!”
若真说出来他怕连当年他做下的事也一并揪出来,崇信帝气得脸色铁青,腾的拍桌而起刚要发火就听外面一声滔天巨响,震得整个大殿都抖了三抖,众人霎时一阵惊慌,还未反应过来时赵二已经带着禁卫出去了,宁简紧随其后。
“有刺客!快护驾!”
“有刺客!护驾!”
“护驾!”
沈文宣站在一侧殿宇的高楼之上,背手看着远处一处宫殿塌了,看位置应该是大皇子的住处,紧接着又是两声、三声、四声皇后从后宫出来到太极殿的距离不短,沈文宣默默数着声响。
“这声音”焦诗寒扒着护栏望向被毁的地方,原本华丽的宫殿顷刻间就变成一堆杂乱的废墟,冒着黑烟,许多禁卫往这些地方涌去,隐隐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还有被炸伤的惨叫。
他忽的想起安和县被攻城时的那一夜,着急望向长信宫,幸好、幸好太后所住的宫殿离爆炸的那些地方还有些距离。
“皇后被禁在钟粹宫中,身边人手不足以抵抗宫中万数的禁卫,想要造反得用点儿以少胜多的法子,这是其中之一。”沈文宣解释道,手环过他的腰护着他别掉下去。
火药这玩意儿温连城亲身经历过一次,这会儿倒是用得很熟练。
沈文宣笑了一声,在数过第十声之后,他看着造反的人闯进太极殿,转身拉紧阿焦的手带着他下去:“时间到了,我们下去看看。”
焦诗寒回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的背影跟着他走。
太极殿内,崇信帝紧靠在龙椅上惊魂未定,脸唇白出了一个色,但他眼神阴狠,冷冰冰地盯着下面闯进来的数十人,这些都穿着太监服,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手持刀剑的样子明显经过军队的历练。
温连城手里提着一个小罐,就是这东西在太极殿前炸开,守着的几百禁卫死的死,残的残,太极殿前顷刻一片血红,断壁残垣,仿佛经历一场战场硝烟,就连高达三丈的殿门都被波及,掉下来半扇。
“谁都不准动,否则我不介意将这里也炸个底朝天。”温连城威胁道,踢了踢脚边的箱子,这里面可都是这玩意儿,眼神阴鸷,直勾勾地盯着殿内的文武百官迫使他们退后几步,让出身后的皇帝,殿内仅存的几名禁卫也被闯进来的人迅速抹了脖子。
就算皇宫内还有近万的禁卫又如何?他们这些权贵现在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听说有人要废了本宫。”赫皇后从人群后出来,望向上面的皇帝,嘴角一丝笑,虽是仰着头,但她的眼神睥睨一切:
“李湛,你配吗?”
怒、嗔无处发泄在心中翻滚,崇信帝站起身瞥了眼老王爷又瞥向皇后:“好,好得很。”
“你赫沁谋同迟蓟勾结羌国妄图颠覆大庆,此等大罪你怎么好意思问朕配不配?只怪朕当年心软,念及旧情没废了你赫家,朕早该提防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同你那造反的父亲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逆种!”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本宫的父亲?”赫皇后瞪着他,“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为国为民,他唯一的错处就是错选了效忠之人,拿你当了明君!”
“本宫就是勾结了羌族,就是想把西南吞了,这又如何!那块地方本就属于我们赫家,是我父亲辛辛苦苦征战数年才从羌族手里夺回来的,有了我父亲才有了你的西南子民,你李湛才能从此处发家坐上皇位的宝座!”
“说我忘恩负义,可你李湛呢?一招诬陷,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我父亲对你忠心耿耿,你却为了你心里那点儿不能明说的忌惮引我父亲上京置他于死地,李湛,你敢对着恩义二字摸摸自己的良心吗?”
崇信帝:“你——胡说八道!当年是他赫靳想要谋反,是他贪心不足妄图自立为王,事实如此岂容你颠倒黑白!”
赫皇后:“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崇信帝:“你笑什么!”
“笑你死到临头都不敢承认你当年所做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赫皇后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好笑地看着他,“你恐怕不知道老王爷私下与我父亲通过信件吧?那时候我父亲还在千里行军,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京城,又担心皇上你遭遇不测,所以写信给老王爷让他提防宁家,以防宁家造反,可谁能想到啊,呵,该提防的不是宁家,而是李湛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人。”
崇信帝不可置信地瞪向老王爷,这么多年,他念及老王爷的恩情这么多年屡次让步、次次低头,视他如血脉亲人,可到头来,亲不亲,妻不妻,皆背他而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些要造反的人有什么资格指摘朕的过错!”崇信帝喘着粗气瞥了下面维修和宁维梁两拨人一眼,又瞥向老王爷:
“皇叔,朕半生敬你尊你,自登上皇位起对你从无半分苛待,就是对靖王也是爱屋及乌,如今你真要和这妖女站在一起,置朕生死于不顾吗?”
老王爷闭目叹一口气,这么些年他一直保着皇后和丞相,就因为皇上实在欠赫家甚多,他能弥补些就尽力弥补着,可他如今看着皇后癫狂的模样竟不知当年将她从后宫里救出来是对是错了。
孽缘旧怨终究难以收场。
“皇后——”
赫皇后:“老王爷莫要劝我,丧子丧父之痛,本宫和敏儿这十几年来的隐忍,不是你说一句祈求本宫就能轻易放下的。”
她当年怀胎五月被遗弃在冷宫里,为了活命只能喝堕胎药小产,太医告诉她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这么多年,她眼看着皇上嫔妃成群,子嗣如云,只有她,待在这深宫中冷得像一块冰。
老王爷:“娘娘提前将我们这些老臣叫来怕也不是为了和皇上拼个你死我活,不如臣提议,求皇上自封为太上皇,让位给二皇子,而皇后你就此收手吧。”
惟修“哼”一声:“这皇位王爷当是自家的,说让就能让?若真随了王爷所愿,皇后这种叛国之人岂非要坐到太后的位置,真乃滑天下之大稽,臣就是死了也绝不答应!”
老王爷:“你若不答应就真的死了——”
“死了便死了,”宁维梁负手不屑地斜他一眼,“臣愿追随皇上而去,死了也能得个英烈的名声,绝不效仿王爷苟活。”
“你、你们——”
赫皇后笑一声,夺过温连城手中的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逼近龙椅上的皇帝,剑尖直指着他逼他让出龙椅,赫皇后将剑插在椅侧,自己坐了上去,极其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两手抚摸两侧椅臂上的龙头,喟叹一口气。
“你们想死,也得问问某人想不想死,皇上,”赫皇后调笑似地看向他,“本宫觉得老王爷的提议甚是不错,这退位的诏书你写是不写?”
温连城重新拔出一柄剑,刀剑出鞘的声音吓得皇帝一抖,赫皇后长笑一声,让人给皇上备上笔墨和黄稠。
二皇子那副身体早已不是做皇帝的料子,不过没事,母承子业,她会替他做一个好皇帝。
崇信帝看她得意的样子恼急,猛咳几声忽然吐出一口血来,落在柔软的黄稠上触目惊心。
“皇上!”进忠忙扶住他,“皇上,您没事吧皇上?”
赫皇后不屑地别开眼,刚要嘲讽就听外面动静大起,上千的禁卫涌进神武门,将整座大殿团团围住,赫皇后惊得站起。
“大局未定,皇后这么早就想坐上皇帝的位置了?”沈文宣踏进殿门,一只手背过身体,另一只手紧拉着焦诗寒。
“沈文宣?”赫皇后拧眉,扫过他身后的禁卫又是一笑,“你没死不想着苟活着,竟然还敢自投罗网,带这么多人以为自己就胜券在握了?温连城——”
“在!”温连城手持剑刃,刀尖堪堪停在他一步之外,逼迫他停下,另一只手则拿着装着火药的小罐,眉峰一挑,想当年在安和县,这小子就是如此坏了他的大计,害他们险些没拿下荆州,这次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爽得很。
沈文宣看了一眼他的剑尖,他可不喜欢有人拿剑指着他,抬眸一笑,矮下身附在阿焦的耳边轻声道:“堵住耳朵,阿焦。”
焦诗寒不明所以,偏头盯着他的侧脸听话地用手掌心将两只耳朵盖住了。
这人又想做什么?温连城拧眉。
沈文宣不紧不慢地将从袖中掏出一支火折,当着他的面将它吹着了,瞅准装着火药罐的木箱抬手一扔——
“你——”温连城目眦欲裂,眼瞅着火折从他头顶上划过去,手中的剑下意识就要抹沈文宣的脖子,却被防在身后的赵二一剑挡开,反手将他擒住,刀刃堪堪划过他的脖子留下一条血线。
火折落进箱子里只听噼里啪啦一顿响,本以为会是大阵仗,殿内所有人都惊得护住头往后躲,结果却像是放鞭炮一样,最大威力的一次就是将陶罐炸起一米高,然后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碎了
怎么回事?赫皇后起先一懵,对上沈文宣的视线后又是一冷。
“这种东西只有葛武成和张冦简的军队里才有制,由专门的兵匠负责,每日都是有数的,查起来极其严格,用的时候也只有炮兵才能用,他们的营帐每日一小查三天一大查,就是私藏也藏不住,你说你们是怎么得到这批货的?”沈文宣眯眼笑一声,视线瞥向温连城:
“在我放过你时你就应该小心些。”
这里面只有最上面的十一个能用,他们检查一个,后面的十声炮响已经过去了。
“不,不可能,我明明、明明已经检查过身边的人——”温连城话头忽的卡住,眼神震颤,他查人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将身边的人暴露了个彻底。
“来人,”沈文宣眼瞳映着皇后那张失色的脸,骤冷,“杀。”
“是!”
禁卫顷刻涌进殿内,他们人数太多,那些太监根本不敌,沈文宣从背后将阿焦环进怀里抬起一只手挡住他的眼,微微笑着看造反的人挨个被夺了性命,鲜血涌出来,染红了整个大殿。
“都给本宫住手!”赫皇后持剑抵住皇帝的脖子,“你们若敢上来,本宫就杀了他!”
“沈文宣,你以为你机关算计赢了这一场,可本宫告诉你,京外还有本宫两万赫家军,你若不想京城血流成河,就放——”
“嘘——”沈文宣食指抵唇打断她,“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两万赫家军在京外遇到一点儿麻烦,自顾不暇,恐怕不能进京帮你了。”
“噢,还有,”沈文宣眼眸一转,看向崇信帝唇角微勾,“我来时经过紫宸殿,特意进偏殿看了二皇子一眼,发现他终究没能熬过来,已经气绝,可惜、可惜。”
两句话惊起千层浪,崇信帝嘴唇青紫,彻底承受不住,眼前黑影一闪软倒下去,赫皇后一时不备,正要捞他起来却听破空一声箭响,刚抬眸就被一箭穿胸而过——
赵二慢慢放下手中的弓,而温连城倒在他脚边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明两天完结,大家520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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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尊养小夫郎[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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