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黛自小受其父熏陶,喜欢钻研医书典籍,又颇具慧根,许多东西一点就透。林川柏见她是个好苗子,便尽心培养,毕生所学倾力相授,待几个儿女长成,林青黛不出意料地成了其中最出挑的那个。
而林青黛也立志要同她父亲一般,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她曾想入太医院,只是太医院从未有女医官,想来也不会为她破了这个例。碰壁之后,林青黛也不甚在意,在京中开了一家医馆,经年累月,渐渐赞下了许多名声。
听得姜宁灵这般问,林青黛知晓她是在拿旧事打趣,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自个儿又忍不住先笑了:“若是太医院破格录了我,我便是大燕第一女医官,那多威风!你想得倒美,我不过是刚巧去太医院找我父亲,太医院的人听得你要女医官,便将我给捉来了。”
姜宁灵心下了然。林青黛尚未出阁,估计眼下还未转过弯来,太医院里那帮人可就不一样了,多半是在听得她特意要女医官时便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刚巧林青黛又是个知根知底的人,便赶紧将人送了过来。
林青黛仔仔细细诊了脉,眉头不禁皱起:“你应当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我给你开一副安神的药方便好。不过疏月,我不觉你会为此特地点女医官,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青黛此时心中有些紧张,若是她诊脉都诊不出的病症,只怕不是小事。
说到这个,姜宁灵脸一红,小声说了句什么。
林青黛没听清,更是紧张了,追问道:“怎的了?”
姜宁灵不知她是真没听清,还是要故意打趣她,板着脸重复了一遍:“我下.身有些不舒服,想来是昨夜里陛下过头了。”
这回面红的人变成了林青黛。
过了一会儿,林青黛才轻咳一声,小声道:“那你将衣裳脱下来,我看看。”
姜宁灵挥退了屋中侍女,只留下若竹一人,而后动作缓慢地解开了衣扣。
虽说二人同是女子,又相识许久,可到底是有些害羞的事情,姜宁灵越想便越忸怩,动作也愈发慢慢吞吞起来。
倒是林青黛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将她衣袍松开,口中还道:“怕什么,你若怕羞,闭着眼就是了。”
林青黛是个大夫,又是个颇有名气的女大夫,许多夫人小姐羞于让男大夫看的病,自然是全跑她这儿来了。于她而言,这些或娇娆或曼妙的小姐夫人,与大白萝卜没什么区别。
她已经麻木了。
姜宁灵自然也是个大白萝卜,顶了天也不过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大白萝卜。
林青黛手脚麻利地将姜宁灵这大白萝卜剥了开,见了她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眼皮忍不住一跳,半晌才憋了句:“陛下手劲儿挺大。”
姜宁灵早已将脸埋进被褥里了。
林青黛细细看了看,又动作麻利地将这大白萝卜裹好了:“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有些肿了,我给你一瓶药,你涂抹两日,便没事了。”
姜宁灵从被褥里抬起头来,有些茫然,随后又明白过来究竟这是如何导致的,复又将脸埋了回去,不肯抬头了。
林青黛有些好笑,又知晓这小白萝卜定是面皮薄了,安抚道:“这有什么,你二人初初大婚,情难自禁也很正常。”
姜宁灵更加不想抬头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撑起身子,接过林青黛递来的膏药,干巴巴道:“多谢。”
林青黛看她那别别扭扭的模样,没忍住又“噗嗤”一笑,果不其然换来姜宁灵一个白眼。
见姜宁灵当真要有些恼她了,林青黛赶忙正了神色,一本正经道:“疏月,你同陛下感情这样好,我很开心。”
姜宁灵听她这话,又羞又气的情绪瞬间淡了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林青黛不好久留,小姐妹又说了些体己话,她便匆匆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给姜宁灵留下好些调理身子的方子,还劝她“要节制些”,把姜宁灵恼得让她赶紧走快些。
见林青黛拎着药箱风风火火地走了,若竹捂嘴笑道:“林姑娘还是老样子。”
姜宁灵没好气地拍了拍桌上那一叠药方,最终还是让若竹好生收到了屉子里。
勤政殿外,九山听了小太监的传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思索了一番,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了一眼。
穆淮正凝神看着手中卷宗。
九山到底没敢出声打断,决定一会儿晚膳时再禀告。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九山在门边恭声闻穆淮可要布膳。
穆淮“啪”一声合上手中卷宗,一面起身一面道:“今儿是十五,理应去皇后宫里。”
九山应了声,忙吩咐了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永安宫而去。
路上,九山看准时机,在穆淮身边道:“陛下,听闻永安宫里今日又请了太医。”
穆淮略略皱了眉,心道真是个娇气的主儿。
“这回是怎的了?”
昨日里永安宫请了太医,九山没打放在心上,便没打探到底,以至于在穆淮问他时一问三不知。今日里便长了个心眼,把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听得穆淮果然问起,九山恭敬道:“皇后娘娘点名要女医官,这回去的是太医令之女林姑娘,应当是女儿家的不适。”
“来葵水了?”
九山抬袖擦了擦汗,忽地觉得这事儿他打听是打听清了,可要明明白白告诉穆淮,也能要了他半条命,只得硬着头皮道:“并非是来了葵水,娘娘应当是昨儿夜里伤着了。”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你可太不怜香惜玉了”。
穆淮脚步微凝,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他倒是没想到会是这码事。
穆淮今日里来得光明正大,姜宁灵早早便得了通传,候在了门口。
穆淮远远便看见了那一抹明艳的色彩,不知是不是方才听了九山那些话的原故,他总觉那美人娇娇弱弱,风一吹就要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