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送走老朴后,侯大利在本子上记下此条。他回到办公室,经过307室,见到江克扬和马小兵都在里面,走进屋,道:“卓越到派出所说了什么?”马小兵道:“他最初不承认做了大保健,后来在证据面前被迫承认。我没有表露重案一组的身份,详细询问了他在3月28日当天的行程,没有发现破绽。”
侯大利只关注碎尸案,至于派出所因为大保健如何处理卓越,不在其考虑之列。
dna室张晨主任拿到从口腔中提取到的肉块,加班加点工作,从肉块中提取出dna。晚上七点,传来一个好消息:从口腔中提取到的肉块的dna和杜耀的dna比对成功。
这是重大突破,杜耀被传唤到刑警支队。
江克扬探组随即前往省城阳州,将杨智带回江州。
到了晚上十二点,好消息再次传来:从许海衣袖的米粒状血块提取的dna和杨智的dna比对成功。
案情取得重大突破,侯大利和江克扬探组一行人这才离开刑警新楼,来到金色火锅馆。
江克扬进门就对等在大厅的李晖道:“嫂子,这么晚了才过来,打扰你们了。”
李晖微笑道:“大利打过电话,我就把菜备上了,厨师和服务员都下班,我来陪大家。不管多晚,金色火锅馆的大门都为公安民警敞开。”
李晖陪着侯大利和江克扬、老伍、马小兵和袁来安诸人来到雅间后,拿出一个小型反窃听电子狗,在屋里扫了一遍,道:“这个房间没有窃听器,你们安心说话。但是,机密的话还是别在这里说,隔墙有耳。”
侯大利道:“嫂子,不用这么小心,不该说的话,我们都不会说。”
李晖神情暗淡地道:“秦力和高平顺弄的这出戏,把金色装修害惨了,我们没脸继续见客户,只能关门。开了金色火锅馆后,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总是担心还有监控器。”
侯大利道:“为什么不改名字,彻底与装修公司隔离掉。”
李晖道:“我在这里说实话,一码归一码,秦力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他对我们这群老姐们是真好,没有他投资出的金色装修公司,我们这群老姐们儿的生活质量会下降很多。秦力投钱后,除了刚开始时,后来基本没有管装修公司的具体业务,让我们学了很多市场经验。没有这些经验,我们也开不起餐馆。市局对我们有照顾,但生活还得靠自己。如今餐馆是合伙制,合伙人全部是警嫂。我先生以前最喜欢唱‘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开新餐馆时,我就决定还是得用金色作为餐馆的名字。”
马小兵特意向侯大利介绍道:“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跟着陈哥在反扒队,后来陈哥调进刑警中队,我也跟着调了过去。”
提起往事,李晖颇为唏嘘,道:“我还记得马儿刚参加工作时的样子,个子小小的,脸色黄黄的,就和高中生差不多。看见老陈就喊师父,嘴巴甜,人也勤快。”
说到这里,她眼里有些晶莹泪花,诸人想起陆续逝去和受伤的战友,都有些沉默。李晖很快调整情绪,笑道:“今天这顿饭我来请,以后你们正常买单。大家别反对,我有理由。前天,我把老陈搬到了警魂园,警魂园里一大半都是老陈熟悉的上级和战友,这么多人住在一起,老陈在那边的日子不会难过。”
李晖动了真感情,侯大利也就不坚持了,道:“好,嫂子今天请客,那我们就放开点菜。”
李晖竖起大拇指,道:“爽快,这才是刑警队的人。你们不用点,我给你们安排。”
在等菜的时候,侯大利拨通周涛电话。周涛和易思华果然还在刑警老楼,接到电话,两人也来到金色火锅馆。大家聚齐后,话题很快就转到碎尸案上。
易思华最初提出吃火锅不能谈碎尸案,抗议无效后,也就乐呵呵地加入了讨论。她听到侯大利谈起“抵抗伤、安眠药和碎尸”之间存在矛盾时,未经思考,脱口而出,道:“我是从女人的角度来看问题,杜耀和杨智夫妻殴打了许海,卓越骑摩托车撞击许海,既然他们都要为女儿讨公道,其他家长肯定也有这种想法。如果解决不了抵抗伤、安眠药和碎尸的矛盾,那就很简单,是另一个家长在进行复仇,只不过是刚好碰在一起。”
这个思路正是侯大利提出的第二种可能。
侯大利没有急于再提第二种可能,而是尽量客观地道:“从逻辑上来说,易思华的看法没有任何问题。真相到底如何,现在我们不能也不用给出答案,吃过火锅,我和老克商量讯问方案,希望杨智和杜耀能给出答案。如果他们是凶手,那么审讯就是一场硬仗。如果他们不是碎尸案凶手,那么讯问就相对容易,杨智和杜耀急于证明自己没有杀人,肯定是能说尽说。我们需要做的工作就是用证据来核实。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工作量都不会小。”
侯大利如今是重案一组组长,破案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从本心来说,更希望杜耀和杨智就是凶手。但是,他也不能否定存在其他可能性,就如当初的吴煜案,没有到水落石出之时,难以得出最终结论。
第八章线索链逐一断裂
4月2日,碎尸案案发后第五天,上午九点。
侯大利和江克扬在讯问区面对杜耀。
杜耀眼圈发黑,明显没有睡好,紧闭嘴巴,挺着腰。
侯大利看了一眼杜耀的左手虎口,道:“杜老师,虎口的咬伤好了没有?”
杜耀道:“什么意思?”
“许海咬了你几口,应该不止一口吧,胳膊还有伤?你能不能把两只手的衣服往后拉一拉,应该还有伤口。”侯大利说话的时候,细心观察杜耀的反应,当发现杜耀想要辩解时,又开口封住她的口,道,“你是运动员,运动员敢做敢当,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杜耀右手微微往后缩了缩,道:“这激将法太肤浅了吧。”
在讯问过程中,最难对付的是一言不发或者完全装傻充愣的,杜耀这种针锋相对的做法恰恰最让侦查员们喜欢。侯大利说完开场白后,这才开始正式进入讯问程序,主要是按照笔录的格式,逐项搞清楚被讯问对象的基本情况,也通过这个必要过程,让被讯问人适应环境,认清形势,感受压力。
基本程序走完,侯大利道:“我们上次交谈过一次,我记得很清楚,你说3月28日杨智在阳州与人喝酒。喝酒后,他在哪里?”
杜耀咬了咬嘴唇,心思急转,猜到警察肯定调取了监控视频,不禁在心里暗骂杨智这个惹祸精。
侯大利一直在用语言压迫杜耀:“喝酒,杨智是在江州还是阳州?如今四处都有摄像头,电话记录也非常清楚,你想好了再回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杜耀意识到绝对躲不过去,叹息一声,道:“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没有错。首先申明,我和杨智绝对没有杀人,只是与许海打过架。”
江克扬精神大振,赶紧记录。
侯大利用纸杯给杜耀倒了杯凉水,道:“讲仔细一些,原原本本地讲,不要掩饰,不要隐藏,讲得越真实,对你越有利。只要讲了一点假话,其他话的可信度都会大大降低。”
“谢谢。”杜耀润了润嘴唇,道,“3月28日,杨智在阳州和朋友们吃饭。”
侯大利道:“请你说准确一些,是在哪个餐馆,与哪些人在一起吃饭。”
杜耀讲了吃饭的餐馆和共同吃饭者的姓名后,道:“吃饭后,杨智听说丹丹情绪不好,就开车回阳州。开的是我家里的那辆车,车牌是山accccc,在晚上十点半左右回到家里。他到家时,丹丹已经睡着了。大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朋友王刚给他打电话,说是在金色天街外面的酒吧街又看到许海。杨智急匆匆下楼,拿了甩棍。我追出去,他已经下楼。丹丹在睡觉,我又不敢追远,外公外婆接到电话过来照看丹丹,我才跟着追过去。我给杨智打电话,他不接。我就先来到金色天街找人。金色天街商场已经关门,外面还有不少小店,我在金色天街转了一大圈,就朝向阳小区追去。”
侯大利内心情感站在杜耀这一边,理智又让他必须抓到杀害许海的凶手。在侦破过程中,两种相反的情绪时常纠缠,此刻面对杨杜丹丹的母亲杜耀,同情心再次上升。
杜耀舔了舔嘴唇,侯大利又给她续上一杯水。
杜耀道:“我在接近向阳小区的街道看到有人在打架,是杨智和许海在搏斗。杨智用甩棍,这是他的防身武器,杀伤力不大,纯粹防身用。许海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根长棍子,挥动起来很吓人。后来我又去打架的地方看过,那根长棍子是绿化部门用来撑树的,碗口那么粗,两米长。一寸长一寸强,杨智为了避开长棍,围着树躲闪。”
侯大利道:“你记得清楚街道的准确位置吗?”
杜耀道:“就在向阳五金店旁边,转过弯就是向阳小区,最多一百米。我见老公占了下风,就沿着街道阴影悄悄摸了过去,从背后抱住许海。我老公趁机抢走木棍,用甩棍狠抽许海。许海是天生力量好,我和老公一起用力,才按住他。许海趁我不留意,在我的手臂上狠命咬了一口。”
拉开衣服,杜耀手臂上赫然有一个撕裂的伤口,与普通的咬伤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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