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四位受害者的家人到目前为止仍然都有嫌疑,对他们的调查不能放松,还是由江克扬探组负责。
“我有一个疑惑,深夜时分,一辆推车或者三轮车或者自行车出现在街道,从向阳小区到大象坡,应该会留下踪迹,杨智和杜耀夫妻从向阳小区回到实验小学,选择了一条没有监控器的捷径,凶手是不是也找到了一条类似的捷径。周涛和易思华要着重查找这条线,先研究学院片区的所有道路,找出类似捷径,再有针对性地开展视频侦查。”
周涛和易思华对视一眼,面露苦笑。如今他们拷贝了海量信息,要从海量信息中捞出有用的信息太难,这次寻找深夜中的三轮车、手推车和自行车又是一项艰巨任务。
会议最后,由副局长宫建民讲话。
宫建民不仅是副局长,还是刑警支队长。经过与关鹏局长沟通,他即将卸任支队长职务,把刑警支队这副重担交给陈阳。在案侦工作上,陈阳在支队不算最出色的,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准,其优点在于大局观强、资历老,与各组组长和探长们关系都不错,由他与政委洪金明搭档,有利于支队团结。
宫建民打开话筒后,没有马上发言,而是依次看过诸位侦查员,才道:“省厅工作组到江州来了一趟,一方面是指导我们工作,另一方面是督战。我不希望省厅工作组因为这三起案件再来一次。纵火案、报复杀人案和碎尸案中,纵火案的线索最少,难度最大,报复杀人案难在抓捕,碎尸案线索多,相对容易一些,如今已经过了黄金七十二小时,我们暂时没有发现的线索会慢慢消失,大家抓紧,争取尽快取得关键性突破。”
分管副局长讲得甚是平和,侯大利听到“线索多”,感受到了压力,浓密的眉毛再次皱了皱。
4月3日,碎尸案案发后第六天,上午十一点,杜峰来到侯大利办公室。
侯大利道:“你昨晚熬夜了?一对熊猫眼。”
杜峰打了个哈欠,道:“大哥莫说二哥,我们两个都差不多。我们探组分了工,每人负责十来个麻友,能在系统里查到的信息就在系统里查,不能查的,今天早上就跑居委会、派出所、学校和档案馆。”
侯大利由衷地道:“这个工作量可不是一般大,大家辛苦了。”
杜峰递了一份表格给侯大利,道:“工作量再大,也得硬着头皮上。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有了初步成果,据我们调查,与汪建国有关系有的共有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三人曾是街坊邻居关系,一男,二女,两个女的都是六十来岁,一个男的七十三岁;还有一个叫蒋帆的男子与汪建国是同学关系,蒋帆是汪建国的小学和初中同学。蒋帆做小生意,偶尔跑过来打小麻将,最近来得比较多。”
表格上,蒋帆的名字上有一个着重号。侯大利目光在着重号停留几秒后,问道:“你在怀疑汪建国?”
杜峰道:“从动机上来说,汪欣桐和陈菲菲是真被强奸,其他的是猥亵或者强奸未遂。陈菲菲辍学后混社会,被强奸的后果比起汪欣桐被强奸的后果要弱一些。汪欣桐奶奶也因此事心肌梗塞去世,汪建国有很强的杀人动机。在视频中,汪建国出现在视频中的次数最多,也多次出现在特殊监控点,符合犯罪侦察的特点。汪建国学历高,又在广州当老板,按理说能力最强,不应该坐视女儿被强奸而没有任何行动。所以,我们要深挖汪建国,尽管他有不在场的证明。”
侯大利放下图表后,道:“英雄所见略同。立刻调取蒋帆的通信记录,再摸一摸此人的底细,查看他是否在近期与汪建国有交集。”
杜峰看了看表,道:“已经派人去调取蒋帆的通信记录,十二点前能回来。”
重案一组是市公安局尖刀,这是通常的说法。侯大利在105专案组时多次硬?支队,对这把尖刀不免有几分轻视。到重案一组担任组长后,他在实际工作中深刻地领悟到重案一组确实是由精英组成,从探长到侦查员在工作时都能发挥主观能动性,既能很好地执行任务,又能够主动出击。这让侯大利对重案一组的认同感大大增强。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杜峰带着通信记录到侯大利办公室,道:“蒋帆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十天时间,蒋帆一共给十四个人打过电话,没有和汪建国通过话。”
侯大利看完通信记录,道:“如果汪建国是凶手,肯定要精心准备,不会让我们轻易抓到破绽。既然追到这一步,我们就不能犹豫,坚持下去,追查到底。你们再到电信局,查这十四个电话号码的具体情况,把十四人的基本情况搞明白。”
作为探长,最怕在办案遇到困难时上级犹豫不决,不敢拍板,弄得侦查员们无所适从。侯大利虽然年轻,但敢于拍板,敢于坚持,这让杜峰深有好感。
下午两点半,侯大利拿到了与蒋帆通过话的十四名通话人的姓名、家庭住址。随即,侯大利、杜峰等人再次来到居委会。
居委会主任四十来岁,甚是精明能干,拿到十四人名单看了一遍,道:“我认识八个。”
侯大利道:“这八人和蒋帆是什么关系。”
居委会主任拿起铅笔,在名字上画圈,道:“这是蒋帆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嫂,这是超市小贾,应该是送货电话,这是许崇德的号码,估计是联系打麻将的,这是蒋帆老婆的,这是他儿子的。”她说到这里,在一个名字后面停下笔来,道,“梁艳也是我们居委会的,这些年一直在广州工作,今年回来过,现在已经回广州去了。”
梁艳和蒋帆在本月有七次通话,通话地点都在江州。侯大利闻言如鲨鱼闻到血腥味道,精神大振,道:“你确定,梁艳没有在江州?”
居委会主任道:“确定。我家距离梁家不远,昨天还遇到梁艳妈妈,和她聊了几句。梁艳妈妈说梁艳刚回来,屁股没有坐热又到广州了。”
侯大利又道:“梁艳和蒋帆是什么关系?”
居委会主任道:“街坊老邻居。对了,他们应该是同学,比我们高一届。”
侯大利想了想蒋帆、梁艳和汪建国的年龄,道:“汪建国也是他们的同学?”
居委会主任道:“汪建国也是。当年汪建国成绩是我们学校最好的,考了重点大学。他爸妈都是江州学院老师,在街坊邻居中口碑很好,是模范家庭。谁都没有想到会出许海这一档子烂事。我其实也是看着许海长大的,许海小时候就特别淘气,比一般小孩子都要高大,从小逗猫惹狗,欺负同学。许崇德、许大光都护短,有理无理闹三分。他走到这一步,也确实不出大家意料。”
梁艳在广州,手机在江州,这与常理不符。技侦支队定位了梁艳的手机,其手机位于江州学院家属院。看到这个定位,杜峰想起侯大利在工作会上所言,说道:“侯大利确实有些神奇,咬着许崇德麻将馆的线索用力挖,终于挖到一处大破绽。”
电信局、居委会和技侦支队来回折腾一圈,下午时间麻溜地滑了过去。杜峰探组侦查员一起到路边苍蝇馆子吃了晚餐。晚上七点左右,几人站在楼下,确认蒋帆家开着灯,杜峰道:“现在要人性化办案,蒋帆家有老有小,打电话约他下来。”
胡志刚道:“他会不会逃跑?”
杜峰道:“如果蒋帆真是凶手同伙,肯定经过精心策划,有足够心理准备和防备措施,不会轻易跑路。如果蒋帆不是同伙,他没有必要跑。”
四人上楼,两人在五楼,两人在三楼。胡志刚曾经与蒋帆见过面,便由其在三楼门口打电话。他咳嗽两声,尽量让声音缓和,道:“我是曾经见过你的刑警支队老胡,就在你家的三楼,有事情要和你谈。你家上有老下有小,我们进门影响不好。”
蒋帆接电话时正在客厅看电视,妻子坐在身旁数落儿子,要儿子抓紧学习,最后半学期努力冲刺,争取考上江州一中。刺耳的电话打破了宁静的生活,蒋帆心里猛地一沉,双腿沉重无比。他拿着手机来到阳台,道:“找我什么事?”
马小兵道:“你找借口出来,免得我们进屋。有事情要和你谈,本来我们可以传唤你的。希望你能够配合。”
这一句话软中带硬,蒋帆听懂了其中的威胁意味。他深吸了一口,压住了惊慌,把汪建国反复叮嘱的话在脑中回想一遍,道:“我马上就过来,稍等。”
打完电话,蒋帆挤出些笑脸,道:“妈的,都不让人清静的。有个客户到江州,约我喝茶。”
蒋帆老婆道:“谁啊?”
蒋帆道:“阳州探哥,他才吃了饭,想要约我喝茶。”
蒋帆老婆道:“只准喝茶,其他地方不准去。”
蒋帆不知道此次出去是否能够回来,心情格外沉重,面对妻子的啰唆,笑得比哭还难看,道:“只喝茶,不会做其他事。”
拿起手机,又取了一包烟,蒋帆眼光在屋里转了一圈,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门。走到房门,他眼泪都在眼圈里转动,道:“儿子,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市一中。”
“天天都在说这事,能不能让人轻松几分钟。”
蒋帆儿子根本不知道父亲极度复杂的心情,发起脾气,气冲冲进里屋,卧室门发出一声巨响。
蒋帆母亲走到门口,对孙子道:“你爸就是为你好。你看了一个小时电视,回去背几个英语单词。”
走出房门后,蒋帆回头看了一眼家门。温馨的家似乎乘坐一条船,远远离开,而自己站在岸边,距离那条大船越来越远。在楼梯与胡姓公安真正面对面时,蒋帆反而不那么紧张了,道:“到哪里去?”
胡志刚道:“刑警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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