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忽地咧嘴一笑,不知是讽刺他还是讽刺自己:“你若真为她着想,早就带她走了,还不是心里怕了。”
她到现在都嫌弃自己的靠近,连他摸过的衣服都要亲手烧掉,定然是嫌恶他到极点了,可是呢,她心心念念的人也无法救她出去,李绩甚至有些卑劣地觉得自己能占了她的人也好。
然而他这句话却将李缜真的激怒了。
“我再怎样喜欢她,也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愿的事!当年你离开安阳,我被沈和光抓住拷打,卿儿不知你身负重伤,以为你抛下了她,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依然不肯告诉沈和光你就在燕州。”
李绩一怔,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输了,”李缜垂下头,好像想起很久远的事,“我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她眼里除了你,就放不下别的人,起初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兄妹情谊,后来才发现不是的,她只是待我像兄长一样。”
“卿儿是我心上人,我却不是她意中人,所以我不会带她走,相应的,让我在朝辅佐你,也不是不可以,遗诏和玉玺我也都可以给你,唯望你……”
李缜抬头郑重地看着李绩:“唯望四弟你,能珍视她,体谅她,爱惜她,不要让她受伤难过。”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可惜啊,四狗已经伤害了。
来聊聊三哥这个人。
三哥是个不完美的完美的人,他唯一的不完美就是喜欢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唯一的不完美也是因卿卿而起。
李绩对李缜有很大的敌意,是因为两人生母,徐昭仪和萧淑妃的关系,两个人都以为是对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李缜能对李绩和颜悦色已经很不
容易了,他是那种不会将仇恨带到无辜之人身上的人。
李缜一生很光明磊落,只有对卿卿有过隐瞒,他比较害怕卿卿知道李绩的“好”,有关李绩的付出,他一点也不想卿卿知道,所以做过很多次隐瞒,这是他唯一不磊落的地方。
但其实,李绩的母亲其实是被李缜的母亲和皇姑母间接and直接害死的,这个后面会解释,当初在佛缘寺李绩也没有主观要抛下容卿,当时我写的时候提到了,李绩救下容卿的时候其实被玉麟军砍了一刀,可是好像没有人发现。
那一刀挺重的,差点要了李绩的命,后来他还负伤抱着容卿逃课很久。
又说多了哈哈哈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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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皇后三十七课。
李缜坐在轮椅上,瘦骨销魂,像是一个干瘪的躯壳,唯有跟李绩说起他一生的恳求时,眼里才焕发出那么点光彩。
但只有那么点。
李绩好像被那眼神震慑住了,他有些踉跄地退后一步,脸上闪过不敢置信的神色,然后转而变成否定一切的愤怒。
“当初,不是你说要带她走的吗,你甚至还不惜拿遗诏来威胁朕,她若真如你所说,全将心思放在朕身上,怎么还会答应你的要求。”
李绩的质问高出那么一截来,冷冽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回响,他每个字都在反驳,都在质疑,可他内心深处那个谁也触碰不到的地方,竟然希望李缜说的话,都是真的。
李缜闭了闭眼,将头往旁边一侧,视线有几分闪躲,半晌之后,他才仰起头轻轻叹一口气。
“是我骗你的。”
他如是说,目光里看不到的那个人,面容渐渐由震惊转变为狂喜。
李缜却突然回过头看着他。
“这件事实在不该由我来告诉你,”李缜一字一顿道,“她心意如何,意属于谁,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都该是你亲眼去看的吗?”
李绩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在那片刻之间,他好像看到许多团模糊的影子在眼前闪过,所有笑靥和哭颜都不清晰,他才发现一直以来,从来都是她在问他,可不可以,能不能够,喜不喜欢……
而他从未问过她一句。
“四弟,你站得太高了,你连身前最近的那个人都看不懂,有时候我觉得你能握住这天下,实是也挺可笑的。”李缜转动轮椅背对他,讽刺地笑出声来,他留了这句话便要离开,临到殿门前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
“她既爱你入骨,肯抛弃大好自由入宫陪你……陛下还是尽自己所能多为她着想一下吧,卿儿自小占有欲强,陛下今天颁下各道封妃圣旨,想必她现在已经在玉照宫里发火了。”
他说了很多话,声音已有些嘶哑,身子全然依靠在轮椅上,瞧着有几分疲惫,李绩情绪收于眼底,静静地看了他背影半晌,也没有回话,只是先一步将殿门打开,欲踏出门去。
“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李缜忽然叫住他
,前面的人没回头,只是停住脚步,“臣知道陛下当初因何事疏远卿儿,只是事情已过了这么多年,卿儿也并不知情,陛下可否看在臣的面子上,将那些前尘往事都忘了吧。”
李绩背影一顿,隐在龙袍里的拳头忽地攥紧,他挣扎了几次,才转身看向李缜,那人端坐在龙椅上,眼睛里是悲天悯人的同情,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困在笼子里被束缚着无法动弹的野兽一样,李绩被那样的目光激出一声冷笑。
“看在你的面子?”
他转身正对着李缜,挡住背后光线,整个人都遮在黑暗里,微眯的双眼尽是冷意,唇齿寒凉:“三哥,别用那种宽宏原谅的目光看着朕。”
他第一次在李缜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朕不欠你,朕的母亲也不欠你。”
“是你们欠我们母子的。”
他说完,转身跨出了大殿,甩了甩手袖背到身后,暗沉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只留下后面脸色几经变化的李缜。
王椽早就等在那里了,见李绩出来,急忙恪守职责跟上,以往下了早朝或者和大臣们议完事后,李绩都会直接去宣室殿处理机要。跟着陛下把这条路走两个多月,他早就烂熟于心了,因此不用询问,只管闷头在后面走,谁知道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前一片亮堂,王椽停下脚步一抬头,才发现李绩往相反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