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季修睿仍旧是刚刚的表情,单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眸色漆黑如夜,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皇帝未登基前出巡江南的确是中秋节前后,宫中的传闻一直都是谢贵妃因不被亲人接纳,走投无路,自寻死路之时被皇帝救下,才成全了一段佳话。
若当初谢贵妃不是自寻死路,那她即使嫁与皇帝也多少该跟舅舅一家说一声。
“她当时像是会自寻短见的人吗?”唐晓慕问。
苍柏走之前唐晓慕给他拎过重点,没落下这个问题:“根据属下收集到的消息推测,应该不像是自寻短见的人。属下还找到了娘娘年轻时的一名好友,对方说娘娘原本跟她约好中秋后一起去灵隐寺上香求姻缘,想要一个如意郎君。”
苍柏说着说着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谢漾,只能喊出“娘娘”二字。
好友当时还打趣谢漾要不就直接嫁给她表哥郑光辉,但谢漾看不上郑光辉。
谢漾对舅舅舅母的打算应该知道一些,但她觉得这两人应该不会强-迫自己嫁给郑光辉。她想早日找到位如意郎君,这样就能摆脱现在寄人篱下的境遇。
这些都是谢漾对好友亲口所述,要不是苍柏砸了银子下去,这位好友至今都不会开口。
谢漾曾经差点被自己的亲大伯卖掉,但即使是这样她都仍愿意相信舅舅一家不会强-迫她嫁给表哥,那就说明郑标一家对她是真的还不错。
她如果不是被强-迫,没有理由一声不吭地消失。
苍柏观察着季修睿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属下还去查了当地官府的卷宗,其中并没有郑家报官的证据。”
季修睿眼中涌起一道亮光。
郑家说谎了?
可他了解苍柏,如果真是这样,苍柏不会将这些废话告诉他。
“有话就说。”季修睿冷冷道。
苍柏应声:“属下辗转找到当年负责卷宗的典吏,据他所说郑家当初隔三差五来衙门问动静,不少衙役都去找过人,但都没找到。后来一直找不到人,县太爷推测人可能是死了,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他记得当初的的确确做了卷宗,现在卷宗没有,很可能是被人偷偷毁掉的。”
唐晓慕的心跟着沉了三分。
县衙之中除了人命,就属这些卷宗最重要。可现在其他都好好的,偏偏这案子的卷宗没了,不得不让人多想。
若非苍柏运气好,恰好遇上跑堂的郑长生,恐怕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季修睿沉默了好一会儿,哑声问:“当年的县太爷是谁?”
“现任礼部侍郎尚志。”苍柏说。
尚志是季云初的人,礼部不像兵部、户部能直接掌控朝局,季云初逼宫失败后,尚志因为手中实权不大,反而躲过一劫,如今每日惶惶度日,就怕被季修睿清算。
季修睿很快做好决定:“让他来。”
苍柏应声。
“郑家现在还有什么人?”季修睿问。
“只剩下郑标与郑长生爷孙俩。娘娘失踪后几年,郑家夫妇为儿子另外娶了个媳妇。酒楼转手后他们本拿到笔银子,郑光辉想扬眉吐气,偷了这笔钱出去做生意,结果被人骗了。他们夫妇俩上门去理论去,与人一言不合打起来,最后被对方捅死。犯人已经被处决,但银子被挥霍掉,无法追回。”
季修睿拧眉不语。
苍柏壮着胆子说:“属下回京前给他们留了笔银子,送郑长生去镇上私塾念书了。”
他不能轻易暴露季修睿的身份,这是苍柏唯一能做的。
季修睿微微颔首。
苍柏说完一切,唐晓慕让他先去休息。
季修睿笔直的身躯慢慢倒下,疲倦地靠在椅背,沉着脸一言不发。
谢贵妃十有八-九是被强-迫的,否则当初怎么也该跟郑家说一声。而且若不是被强-迫,她那么受宠,为何要跟裴霜说自己是被强-迫的?
唐晓慕心疼地抱住季修睿:“殿下,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季修睿抱紧她,非常用力,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了渺茫大海上的唯一一根浮木。
他早该有预感的。
同样都是生孩子亏空身子,祥嫔对魏王就多加疼爱,谢贵妃对他却不假辞色。
他那时还单纯以为谢贵妃只是因此才讨厌他。
季修睿为这事伤心过、疑惑过,甚至想过自己或许不是谢贵妃亲生,可偏偏没想到这一点。
谢贵妃是被皇帝强-迫的。
他是她被强-迫的证据。
所以她那么恨他、那么厌恶他,最后却又偏偏因为四面环敌而不得不依靠他。
季修睿脸色发白,抱着唐晓慕的手微微发颤。
唐晓慕愈发心疼与难过:“殿下,都过去了,这不是你的错。”
季修睿深深地闭上眼,将头埋在唐晓慕的肩窝中,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
礼部侍郎尚志得知季修睿有请的时候,抖了三抖,颤巍巍地问:“殿下找老臣所谓何事?”
“属下只负责传话,其余一概不知。”侍卫做了个请的手势,显然尚志要是敢说不去,他们就会直接绑了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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