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内务府总管皇宫内诸位贵人的吃穿用度，谎报物价是一两天了，民间买个鸡蛋一般是三文，黑龙江气候森寒，农牧业难以发展，鸡蛋的物价才翻了快两倍，但再翻，估计翻不过内务府的报价的。

胤褆气到吐血，他在紫禁城时，一颗鸡蛋足足要花十两银子一个，十两！！都够买多少鸡蛋了！！

“他娘的，给老子等着……”胤褆进军营一趟，脏话是说得愈发顺口，骂骂咧咧地丢下军师进帐篷。

八弟是在和四弟四处劝税吗？这个垃圾内务府就很值得好好劝一劝！

“……”军师忐忑地留在外面，还是探头入帐，“其实……或许，供给宫内贵人的鸡蛋，与平民百姓所食的鸡蛋并不相同……”

军师越说越虚，没顶住胤褆的瞪视，怂怂地把头缩回去了。

王爷又不傻，在黑龙江吃过几次鸡蛋了，自然能品出有没有同……

胤褆简直七窍生烟，光是在紫禁城里，就是到了王府呢，一颗鸡蛋足要五六两银子呢！

嗨呀，这群欺瞒主上的恶仆！真是半点人的良心没有，看他手上连九纹钱都揣不住，还这般压榨他的银子！

是人的话，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骗穷人的钱！！

胤褆即提笔，先给老八写了一封言辞激烈的信，要求管人能不能拉拢，内务府必须倒！紧接着又给家中嫡福晋写了信，痛骂府内那些负责采买的下仆，严令福晋亲自去市集了解物价，让那些恶仆吃了多少进去就吐出多少。

连发了两封信，胤褆才回到营帐中，在青阳送来的信纸下面，用蝇头小楷回复，首先对大师戳穿他人生中最大的骗局表达感激，其次，边境近几月都风平浪静，大师任何时候都可以来他营帐，要惊动周围士兵就行……

将信照葫芦画瓢地扔进火盆里，胤褆又禁想：大师来黑龙江做斋醮啊……是哪个倒霉鬼？又要破财？

…………

青阳看到胤褆的信，已经是结束一整天的斋醮，轮休回屋了。从火堆里拨出信纸来，青阳还纳闷了一下，什么大骗局：“我就讨了个针线啊……嗐，管他呢，能做衣裳了。”

怀抱着对相拥而眠、进一步发展的期待，青阳殷切地等到入夜，便施法溜进胤褆的营帐。刚巧胤褆没有睡意，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数铜钱：“一枚铜板、两枚铜板、三……”数到九枚铜板，胤褆就眉头一抖，然后按捺着悲伤道，“一枚……”

青阳：“……”

太过于惨了，睡前数数都数不到十。

青阳干咳了一声，胤褆一惊，翻身起来：“——大师啊！”

胤褆喜笑颜开，赶紧下床着靴，披上衣服：“您要的针线，我各粗细、颜『色』的都找齐了，还自作主张挑选了一布料……”

罗睺在旁边看着细腻的料子，都满意点头。

青阳观察罗睺的眼神，挑了个他看得最久的，谢过胤褆：“多谢啦，本想做衣服，这下连布料都省得买了。”

胤褆难免好奇：“那您这次来黑龙江做斋醮，是受何人所托？”

来吧，报上名来，让我肆意地嘲笑这个破财的倒霉蛋！

“是啦，这是自发组织的。”青阳打破了胤褆的期待，将这段时间发现的异常一一说来，“我们一直想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暗中作祟，但始终得头绪。”

胤褆从失望中振作起来：“既然掐算了，那就从阳间下手呗！既然是人祸，那无非便是起义、造反。这年来，做这事最熟练的，就是白莲教和朱三太子余孽。若是遇上天灾，农民造反起义是有的。但那都是乌合之众，达不到让有心之人借机行事的标准吧？那就只剩白莲教和朱三太子余孽了。我可以派人手去暗地调查。”

青阳点头：“在江苏多下力气，我隐约有预感，源头是从那附近来的。”

胤褆爽快道：“我这就写信让明珠安排。”

·

“裕亲王的况怎么样了？”明珠特地驱马来到后排，询问福全的况。

大半个月前，圣上以求医为名，将福全从裕亲王府接出来，取消了巡幸塞外的安排，亲自护送族兄前往黑龙江。

随侍的丫鬟打起车帘：“回纳兰大人的话，王爷本就病重，一路行车劳顿，外加愈靠近黑龙江，愈是冷，近来……越发的好了。”

福全这几天来，始终处于昏睡的状态，清醒的时间愈发的短。明珠都替裕亲王担心，只怕这一趟求医，直接变成送亡了。

大约是听见了明珠的声音，福全的眼皮动了动，勉力睁开：“明……咳咳！”

“您可别说话了，”明珠都怕这一咳人就没了，“撑着点，这都进城了，马上就能看大夫了。”

明珠嘴上鼓励着福全，心里却忐忑地打着鼓：圣上能请的神医还有谁？无非就是大师了。但给裕亲王求医，为什么非要带上我？圣上又会那么好心，顺捎上我去见大阿哥，那……难道，难道是圣上想付钱，所以带我来是要让我做他的替身，被大师刮油水吗？！

明珠越想心越慌，对于和大师见面的畏惧逐渐反映到脸上……

本还有希望的福全，抬眼就看到明珠无望、黯淡的脸『色』：“……唉。看来我是治好了。年轻时未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如今将死之人，能再看看我大清的边界，葬在大清的边疆，未尝是一件幸事。”

“？你在说什么，”明珠不无悲哀地说，“死也是你死……”

是他吧，今时今刻，就要穷死在黑龙江了。

走在队伍前列的康熙，哪知道后列明珠和福全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他内心充满矛盾，又是焦虑行军速度太慢，会会赶不及救下自己的好大儿，又怕行军的速度太快，万一直面胤褆被劝走……

眼看着军营愈发的近，康熙的眼神几乎穿过层层帐篷，落在中军营帐边，那是副将居住的地方。

“拜见——”

“免礼，”因为一路淋雨，康熙几乎是连滚带翻的下马的，好险站住，脚步不停，直接往中军营帐去。

临时接到通知，知道御驾提前抵达的军师连忙小跑跟上：“圣上，将军——”

“胤褆呢？”康熙果断打断军师的话。

“啊？”军师噎了一下，“在副将营帐，这里走。”

康熙腿都快摆出残影，看到军师所指的帐篷，几大步疾走过去，一声不吭将帘子掀开，就听里面恶魔在用可怕的声音蛊『惑』低语：“……跟我走。”

“？！”

这是什么噩梦一样的画面！康熙差点当场仰倒，猛冲过去，将胤褆往自己身后一拉，怒瞪青阳，“你又想干什么！？！”

青阳同样被吓一跳：“什么干什么，您怎么知道我这会儿在军营里讨布料。”

胤褆上次给的料子，好是好，就是尺寸不够长，罗睺的身高本就比寻常人更高挑一，再加上青阳想做成和千重纱一样的效果，那料子就不太合适了。刚才那句“跟我走”，就是对过来帮忙搬布的阴兵说的。

青阳也没多想，往营帐门口探头：“是说带人看病嘛，我瞅瞅？”

完全被康熙遗忘，还在远远地被抬过来的福全：“咳咳……”

明珠遥遥看见青阳的身影，就感觉浑身上下都痛起来了，缓缓低下尊贵的头颅，从队列的前头，混进中央。

胤褆却是越过一颗颗脑袋，一眼就认出明珠。

一时间，之前明珠带着沉重期待的信，自己在火堆前的思考，康熙看自己的冷酷眼神，母妃的淡然面庞，画面都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此时不表明心志，更待时？！

胤褆猛吸一口气，噗通冲着康熙跪下：“皇阿玛！”

胤褆以平生最大的勇气和绝心，大声道：“奉圣旨，儿臣在黑龙江辅佐将军，眼看边疆士兵忠心卫国，数十年来驻守边疆毫无怨言，心中深受触动！儿臣愿永驻黑龙江，卫我大清河山，愿以此身筑长城！”

“……？！”胤褆的声音多大，用尽了胸腔的力气喊出来的，周围的兵将都听得一清二楚，明珠听得耳中，如闻震雷一般，几乎都忘却了管理自己脸上的表情，猛地在队列中抬起头来，可置信地看向胤褆。

胤褆可避免地心中愧疚，但心软的同时，他的眼前又闪过康熙冷酷的眼神。

这年他鲁莽行事，又岂是天『性』急躁，分明是早也看清自己注定会争夺回父亲的偏爱。这次他退，若是能退的干干净净，明珠这追随他的臣子，还能全身而撤，若执意逆水行舟，他身败名裂之日，明珠、八弟、九弟……哪还能有好下场？

天家无父子啊！

胤褆带着一股悲凉，硬起心肠：“我愿对三清起誓，此生愿为大清利刃，守我边疆。如有违誓，蓄发簪冠常伴三清，终生入紫禁城！”

“大……”明珠几乎跪倒在地。

康熙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猛地上前几步，抓住胤褆肩膀：“你在说什么傻话，必发此毒誓？其实……”康熙挽留道，“你可以再想想……”

胤褆：“？”考验我？

胤褆昂首挺胸：“儿臣心意绝无转移，唯愿皇阿玛日后以儿臣为傲！”

康熙：“…………”

朕的儿子真的多……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