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前年买的。”
“以前没看你穿过。”
“这话你几乎天天说。”
有人被噎得彻底息声。静静在玄关等她检查手包、戴手套、照镜子,摸索五分钟还没完,顾岐安忍不住催了,“风度在呢,没落家里,有那个功夫倒是带点温度出门。”
你要说梁昭大难不死,懂得健康的重要,又不尽然。穿着打扮还是老样子,季节反着来,外面那个三九天,她只有一件羊毛大衣配线衫,也从来拒绝秋裤。
说穿秋裤就是和时尚无缘!
而顾岐安还记得从前住大院的时候,三四岁的梁昭仗着小娃娃的便利,是经常只穿秋衣秋裤就屁颠屁颠到处跑的。她母亲跟在后头喊,臭囡囡,也不怕臊!尿在裤子上我把你头拧下来!
想到这他不由好笑出声。
一切就绪的梁昭疑惑,“笑什么?”
二人前后脚出来,顾岐安单手锁门,垂眸看她也卖关子,“笑你小时候比现在时尚。”说罢就抽钥匙率先走开。
只剩梁昭在原地,这都什么跟什么?
江南到了年边就一直没再落雪,只有阻碍人伸手出袖的阴寒,冷进你骨子里。
在家里说不信的人站进冷风就吃苦头了,好冷,梁昭根本等不及车子升温,立刻坐进去。出事之后,她这一年半都没碰过方向盘,平时上班若是顾岐安顺路就同他一道,不顺的话,他们家那个司机小钱会来接送。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顾岐安有在疏导梁昭,尽量用回车子。
“我驾驶证都到期了,超时没换证,又要重考科目一。”梁昭坐在副驾上看窗外,否定就是否定,她能找一万个理由借口。
“凭你的脑筋考科目一很难?”
“不难。”
“所以你只是不想开车,是杯弓蛇影。”驾驶人剖析得一针见血,也不知道梁昭这个恢复期究竟要多久。其实手生什么的不要紧,她完全可以练练再上路,他有空也能陪练,最难克服的是心理那关。
出事前,二人来往时顾岐安有听梁昭说过,说她的驾驶技术算是顾铮手把手教的。
大学学业太忙的缘故,她又怕晒,就始终拖沓着没学。毕业季那年谭主任说,闲下来还是把驾照考了,在魔都生活没个代步就跟没长脚差不多,到哪都不方便。老父亲承诺会陪她学,可惜终究“跳票”了。
之后,忙过父亲后事与实习期,梁昭才有精力有闲钱报名驾考。她虽然学习能力强,空间方向感却很差,尤其被教练骂得狗血淋头就更是晕乎。
直到某天,阴差阳错搭了顾铮的车,打那起他就时不时陪她到世博附近操练。
顾岐安犹记得,梁昭回溯这段时光时神情总是很轻松,至少眉眼是灵动的。
有些事不提不代表忘记。顾铮于她,是低洼里恰巧摸到的绳索,是父亲身份的填补,还是单纯男女邂逅的爱慕,梁昭其实很门清。
她只是把快乐的资格落在了那段进度条。
“埋葬昨天似乎是我们每个人的本能,趋利避害的本能。”顾岐安专心眼前的路况,话不知不觉出口,他自己都挺意外。
梁昭心上一恸,下意识认定他就是在说她,说有关顾铮那段过往,说那场车祸,“是啊,毕竟那天我哪里料到会出车祸,又哪里想到你会不接电话。要是再来一遍,我没法想象。”她真的很怕死。
这话不无哀怨,哀怨他那天的不及格表现。尽管她是无心。
顾岐安食指叩叩皮圈套,轻淡无比地反驳她,“自然不会再来一遍,”说着转脸去看她,“我也只有一个自由身可赔。”
梁昭知道他什么意思。那次车祸后,顾岐安包括顾家人出于责任也出于歉仄才求娶她的。说白些就是他弄大了你肚子,身心伤害变双份,即便这孩子没了我们也依旧有愧于你。更不想事情闹穿了,传到外面两家一齐丢份。
说邪门点,就是他因为漏接一通电话,典当上终身幸福来赔罪。
车窗上湿漉漉一层水汽。梁昭不理会某人的内涵,伸手在窗子上划了个2。
两年。这是她给自己定的ddl,用两年来磨合这桩契约般的婚姻(当然婚姻本质就是契约),看这人能否渗透进她的精神层面,能否在最最底色的烟火气里与她合拍。不能……算了,原谅她暂时还不敢说踹掉他的话,毕竟梁女士一准会哭天抢地的。想想就额角发胀。
但要是真真熬不下去了,他们彼此也没什么舍不得的沉没成本来继续耗。
梁昭从来没问过顾岐安爱不爱自己,哪怕是喜欢。
一个妻子质问已经变心的丈夫这种问题,是愚蠢;而她质问,就是蠢上加蠢。
车厢内暖气很足,电台还是上回梁昭搭车时调的,放着某首无歌词的爵士乐。
软绵绵曲调里,副驾驶上的人懒懒瘫靠下来,顾岐安斜乜她几眼,才发现,这女人究竟有多瘦!坐上来好半天安全带忘了系,车子也没报警。
“梁昭……”他对她还是直呼大名,一贯如此。
“做什么?”梁昭眯着眼回望他,想起安全带没系了,连忙拽出来往插扣里对。只是姿势太别扭,对半天也没对上,随即就听边上人叹一声,递手过来帮她插好。
梁昭倒吸一口凉气,狗咬吕洞宾,“你的手冷到我了!”
“……”顾岐安看她又看她,“你是在指我的手?刚刚帮你弄好安全带的我的手?”
“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驾驶人回正目光到前方,啼笑皆非,问她是不是属蛇的?
“我属什么你不知道?”
“就是属蛇。”农夫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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