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来,是一对小且玲珑的四叶草耳钉,中嵌祖母绿宝石。
“……你买之前也不问问我,我没有耳洞的呀。”惊喜归惊喜,但也得实事求是,梁昭依稀记得小时候梁女士说的歪论,什么这辈子打耳洞下辈子变猪。她才不要变猪,就一直没打,寻常戴耳饰也多是中古耳夹。
顾岐安毫不气馁,“你可以打。”
“我就不。”
胡搅蛮缠之际,他只能伸手揽她的腰,当众也全无所谓地风流。
面贴面额贴额,梁昭姑娘家的面子薄,就垂下首躲他紧紧地目光。顾岐安也低头来追,“那我会失落的,你愿意看我失落吗?”
啊!“你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
顾岐安捻捻她耳垂,但笑不语。
要吃的那家哈灵牛蛙面馆是闻名上海的网红店。附近南京西路就有一家。
三人从商场出来,顾梁共用一把伞。而某人眼见着小妹跟屁虫,就将另一把伞丢给她,打发她走人,“你好意思当电灯泡还蹭霸王餐?”
顾丁遥当真灰溜溜地被亲哥赶走了,或者他是在挟私报复罢!一定是的,报复她那句“臭渣男”。
于是,兄嫂走开好远,她还在后面穷喊,“你个过河拆桥的混蛋!”
走到面馆点单坐下,顾岐安突然说要去趟便利店,买包烟。他问梁昭有什么想喝的。
“我没有,你去罢。”
几分钟后,某人一身湿漉漉雨气地折返。
梁昭以为他要就坐呢,岂料他径直走向她脚边,蹲下.身来,撕开刚买的创可贴,也托她的脚从鞋子里剔出来。
“别别别!”梁昭下意识害臊,“好多人看着呢。一会儿出去我自己贴。”
顾岐安拿她没法,包袱重的人就这样,穷讲究。左思右想,他干脆坐到椅子上,再脱下西装外套裹她脚在里面,就这样,抓瞎般地摸到她脚后跟贴上。
贴完也不松手,作恶心起,拿手指在她脚板上勾勾画画。
而他的表情却正经严肃极了。只有梁昭紧咬牙关,苦忍着酷刑般的体验,“松开!”她低低的嗓音求饶。
顾岐安只把西装裹更紧些,也不无狡黠地扭头逗她,“那你求我。”
第43章-43-血
吃面的时候,梁昭问顾岐安,今天不排班吗?
“学校有课时安排。医院没班。”
“哦。”梁昭闻言就低下头去,一手捞着头发,认真地嗦面条。
抬起头来,才发现对面人不动筷子,一直在看她,“看我干什么?面再不吃都坨掉了。”
顾岐安这才单手托腮,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你吃相好乖。”严格来说,是她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吃饭也是,莫名的仪式感。
他看她捞头发好辛苦,问有没有发绳,梁昭摇头。顾岐安就找店家要那种绑外卖的皮筋,简单帮她盘了个髻子。
不得不认,梁昭有被撩拨到。那话怎么说来着,我永远屈服于温柔。一向吊儿郎当无可无不可的人破天荒正经起来,还是为了讨你欢心,她不动容才怪。
“这么娴熟呀,平时科室里的女同事没少找你练手吧?”她故意阴阳怪气。
“顾太太,你吃醋也该找个合理的假想敌。我的女同事都知道我已婚、有主。”
“谁吃醋了?”
顾岐安笑她口是心非,转而,拿来醋瓶往自己碗里倒了些,“我吃,行吧?”
倒完再抽餐巾纸揩手,也抹一把唇周。某人才滞后地发觉,他今天笑得过分频繁,笑肌都僵僵地。
难怪最近周琎老挤兑他,每天都很心情灿烂的样子,越发人夫了,这大抵就是网上现在流行的:浦西有力量吧。顾岐安傲娇不肯听,骂他,“你住嘴罢!”
不肯听是一说,他心里也门清,已婚男人有家能回和不能回是很分明的表现。从前他偶尔值完夜班,看天□□晓,就索性在值班室凑付一下;如今无论如何都会回家的。
外科男女比例失衡,阳盛阴衰。寻常酒局上,同僚或前辈多会打趣他,英年早婚要失去好多人生乐趣。因为有人把婚姻当归宿,就有人当牢笼,当作一切绊住你享乐纵情的枷锁。
也正因他没想好就进城,为责任才结婚,许多外人都赌他这桩婚姻不会太牢靠。欲望本就纷扰人心,城外的欲望更是。像饮酒,尝惯了厌了总想图几杯清水来润润喉。
说到底,婚姻就是一场押注对赌。随意性和风险都不低,从来没有赢家,只有好牌打烂和烂牌打好的区分。
丁教授有句话:日子要怎么过下去,看你怎么选。选择结婚的话,那就切记,婚姻是牺牲激情来兑换稳妥。
两者都想要那未免太贪心。
眼下,顾岐安搛着牛蛙送进梁昭碗里,她说过很喜欢吃这家。是真正从小吃到大的老字号,小时候定价还没这么贵,每回考高分,谭主任就嘉奖她一碗牛蛙面,饶是口口声声牛蛙吃多了不健康,有寄生虫。
可正如遥遥所言,为了健康各种忌口的人生该多无趣啊!
“明天谭主任生日,要怎么过?”他问她。
“其实还是以忌日为主。生日的话,如果我有空会回去陪梁女士吃顿饭,摆点酒,点根烟放在谭主任遗像前,权当一家子给他庆祝过了。
这些年倒是淡却不少,毕竟日子还得向前看,他也去了好多年了。”
“嗯。有时想想,也不过如此。连几千年除夕放鞭炮的习俗都能取缔,又有什么好偏执的。”
梁昭若有所思,反过来问他,“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