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拒绝的话,他就当许姑娘同意了。
他跑的飞快,站在那株红梅下时的背影,有点像路介明。
雪地看多了,眼睛总是会酸涩不已,她揉了揉眼睛,相像的背影反倒有些触景伤情了。
许连琅将热茶放下,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样样齐全,再不复当时在耸云阁那般什么都缺,她轻车熟路,卧了两颗鸡蛋,放好配菜,长寿面细细长长。
她轻声道:“保佑我家殿下长命百岁”。
小路子嗅着味道来找她,咬着她的裙摆往下拽,小短腿往上蹦哒,她哄着它,“太烫了,你等一等,这么心急干什么呢。”
她用筷子挑起面条散着热,手指点了点狗脑袋,“你啊,太心急了,介明哪里和你像了,我也是眼拙了还觉得你像他,他啊,只会盯着这碗面,一脸平静,看上去不大愿意吃,但又总是会吃干净。”
小路子的饭盆干干净净,她小心往里面放着吹冷的面条,看它吃得狼吞虎咽,“这几年我煮面的水平提高了不少,便宜你了,小路子。”
她舔了舔唇,很香,她自己也盛了一碗,挑起一根面条从头吃到尾,“他走之前说,小路子小路子,我叫着你的名字,就能想起他。”
“小路子小路子小路子小路子小路子小路子”一口气,说了个尽。
她叫得小路子连连仰头,狗的眼瞳乌黑发亮,清晰的映照出许连琅那张脸。
嘴边的梨涡露了出来,是在笑。
她一把抄起狗,下巴抵在狗的脑袋上,“你吃了长寿面,我就当他吃了,你说他在外面有人会给他做吗?”
她自问自答,“他那么别扭一个小孩儿,想吃也不会说。”
窗外树梢上的雪簌簌而落,红梅被剪断,插·入剔透碧玉瓶,点缀了殿内陈设,树梢上却秃了。
四儿擦着红梅上的雪花,主殿里一片冷寂,路介明一走,像是带走了殿内仅剩的人气儿。
他不由的回想起那夜,醒酒汤被饮尽,路介明垂着头趴在桌子上好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只冷声安排他留在耸云阁。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却又不敢反抗。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与路介明年少一起长大,他知道七殿下待自己比别人总要多那么几分信任,就是因为深知如此,才完全想不到为什么会让他留在耸云阁。
“你在宫中待久了,这满宫的奴才总会给你几分面子,但连琅……她刚来宫中。”
说到这里,四儿就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七殿下留下自己,是为了守着许姑娘。
“你替我守着她。”
他有些压不住情绪,让四儿研墨,提笔一字一句写下许连琅那些小习惯,很细致,他行笔很快,墨迹淡淡,那些他烂熟于心的东西,几乎是带着肌肉记忆般的写下。
最后,他抬起那双已经爬满血丝的凤眼,“她体寒,早年因我浸了寒水,我找御医要了方子,只能慢慢调养,这茶你日日煮给她喝,再过几日,熬好药,哄一哄她,让她喝了。”
“她畏苦,你提前备好蜜饯糕点,马蹄糕是最好的。”
他语气不疾不徐,缓缓道来。
其实七殿下说了很多,他将大半的时间耗在这上面,乌夜漆漆到晨曦一线,再到他翻身上马,口中不停,想了又想,他是个话少的人,在许连琅的事情上,唠唠叨叨,絮絮叨叨。
四儿陪他站在清晨雾霭中,少年人的心迹最是相通,那酸酸涩涩的情绪像是刚刚发酵的酒,不够味,以为能多喝,其实是毒。
碧玉瓶被碰了一下,梅花瓣很小,抖出来的水珠却不少。
院子里来了生人,小路子那条狗很看家,总是要叫的撕心裂肺,这次却喊了几声,就安静了。
他掀开帘子,大老远只看到那只吃饱喝足的狗尾巴都要晃掉,围着一个人的脚打圈圈。
他还是叫,但那叫声完全变了调,嘤嘤嘤……像是在求抱。
四儿走近几步,看到那白眼狼子小路子已经被人抱到了怀里,那叫一个之乖巧。
这不是殿下的狗吗?为什么对着别的男人献殷勤?
更要命的是,许姑娘也跟了过来,手穿过男人的手臂,摸了摸小路子的脑袋毛。
窦大人窦西回与殿下的同盟关系,他是知晓的。
他横插到许连琅与窦西回之间,笑意盈盈,“窦大人,我家殿下还未归,您若有事,不如等殿下回来再说。”
他边说着,边将那白眼子狗扯了回来,用力按住狗脑袋,“窦大人请回吧。”
窦西回好涵养,轻轻松松捏住狗脖子,“我不找殿下,是来找我那半条狗的。”
他这么说着,眼睛却望向了一旁的许连琅。
许连琅安静的站着,看着并不想参与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两个人沉默的时候,她才道:“四儿,我煮了面,你要吃吗?长寿面,殿下不在,我们替他吃了吧。”
四儿心里泪流满面,还是许姑娘念着自家主子,狗这玩意儿不是都说护主吗?屁!
四儿刚要抬脚去吃面,就听得窦西回道:“我可以尝尝吗?”
你可以尝尝个屁啊!
第72章冷淡殿下,不太好,许姑娘与窦大人………
到了年根儿底下,丽贵妃回了趟母家。
大将军刚刚拔营回朝尚在休沐,亲妹妹难得归家,自然好生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