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你相信我,如果你当时跟爹一样的反应,我估计也不敢想要给人治病,我会治的病不多,还多是旁观别人看症候治病,你是我第一个下手开药治病的人”,秋菊手酸的直接趴在铁牛身上,铁牛侧着头把秋菊的手握在手里给她捏虎口和手腕,没人再说话,安静祥和的氛围让两人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这辈子不会再有除了彼此外更能相信的人了。
过了5天,公婆和三对兄嫂都到铁牛和秋菊的山洞来,激动的让秋菊给他们治病,按时喝药的大嫂大便时已经没有虫子了,大哥的症状重些,还是有虫子但排出来的大多都是死的,而且只有肚脐周围有点轻微的痛感,大哥手里提了两条羊腿过来,进门就放在灶台上了。
秋菊对牵牛子治肚子里的虫已经能打包票了,给男人拿的是没炒制的牵牛子粉,生的牵牛子药性大些,刚好对男人们的症状。给女人们拿的都是炒制后去掉寒性的,女人的体质本就偏阴,又常年住在山洞里,几乎体内有寒气,遇到身体不好的几天药喝下去就怕对怀孕不利。
给他们拿了药走的时候,秋菊把一只羊腿塞到大嫂手里,直言说牵牛子不值钱,也就炮制废了些功夫,一个人收个两斤肉或一斤菜就可以了,要不了这么多。
过了两天,二哥给送了一斤多的菜干,三哥给提了条猪肉,也把公婆家的一条猪腿给带了过来。
治了他们一直闹心的病是件好事,但向一家人收了肉和菜,担心有些难看,说不准就有人心里犯嘀咕,毕竟牵牛子来的容易,所以在他们体内的虫都干净后,秋菊置了一桌子菜,把铁牛的爹娘、哥嫂、侄子侄女都请过来吃顿饭,总的算下来,把他们拿来的东西又都给做吃了,还赔出去了饼子和油盐。
但这么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总是有吃亏的,一次吃亏不可能次次都吃亏,人需要有联络才能有感情,秋菊嫁进来还没满一个月,除了铁牛,跟其他人都是面子情,她跟铁牛又住的远,闲时不联络,忙时只有打猎能碰上面,其他四家离得近虽然有些磕绊,但人家的关系也近,这不,一顿饭下来,气氛又融洽不少,三个嫂嫂跟秋菊说了不少私房话,夸她厨艺好夸她会医,虽然或许有人心里酸,但她也只能憋心里。
……
给全村的大人都治好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在这一个月里下了好几场大雪,天又没晴过,雪不曾融化,河水也在第一场大雪降下来后结了厚厚的冰,他们现在吃水都是拿陶罐装雪放在睡觉的山洞里,或是直接倒进锅里烧火给化成水用来做饭和洗漱。
一天要开四五次门去铲雪,就怕雪把山洞给堵住了,怕有人忘记,很久没响的铜锣又按时敲了起来。
山谷里落的雪加上山洞门口铲下去的雪已经人把深了,人们已经不能再在外行走,秋菊的打虫大业也就此中断。
两人的山洞里,睡觉的那个山洞温暖如春,火旺时还要把门帘子给掀开,让热气给透出去,四个山洞四个温度,一旦出了烧炕的山洞衣服必须穿的好好的,一不小心就会发热咳嗽。
秋菊在后来治病的时候直接要的炭块儿,不知道冬天会持续多久,担心炭不够用,而一些人是两家人凑在一起过冬,他们的炭用不完,巴不得给炭不给肉。
入冬后他们就改成一天两顿饭了,在山里住过一年的人都知道山洞里藏的肉和粮食要吃多久,所以大家都抠着吃,宁愿肉吃不完天热了坏掉也不能到了后来食物紧缺,对于猎人来说,一个春天天天吃野菜,再新鲜也吃不进去。
雪没化的时候,秋菊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这个关着门的山洞,最初还能烧着动物油照明学编竹筐,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大小小的竹筐编了个遍,还用剥了皮的粗竹筒做了喝水的、喝汤的、装油装盐的杯子,剩下的下脚料也塞进锅洞里烧了,没啥可做的了,她不是躺着炕上,就是在有光亮的山洞里打圈的走动,瞌睡来了就睡,没瞌睡就睁着眼睛到天亮,当然,除了落下的门帘子缝儿里透点光亮,山洞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时间久了眼睛下面挂了大大的黑眼圈。
秋菊情绪沮丧,没有心情搭理铁牛,感觉她被困在这个黑黢黢的山洞,有时会烦躁的踢墙,有时会突然把山洞门给打开,被门外寒冷的空气冻的直发抖,皑皑白雪刺的她睁不开眼睛,但她也不愿意关门,寒冷和强光给了她异样的刺激,让她有种痛快感。
铁牛感觉过来抱住她,把门关上,再次嘱咐她不要忽然开门,山洞内外的亮度差的太多,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容易眼花。
秋菊闻着铁牛身上的汗味,心里难受,抱着铁牛大声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肩膀,铁牛也不在意,把她抱起来往烧炕的山洞里走,蒲扇般的大手笨拙的拍着她后背,嘴里反复的安慰她“没事没事,难受了哭出来就好了”,走到炕前也没把她放下来,他坐炕上,把她摆在腿上给她擦去眼泪,手掌边碰到她的鼻涕牵出长长的丝,秋菊打掉他的手,扭头趴在他肩膀上又大声的哭了出来,直到鼻涕再也吸不进去,才抽噎着问铁牛要巾子。
“你要忘掉刚刚你看到的”,秋菊背着他擤鼻涕还不忘对她说。
“我都没看见,山洞里多黑你还不知道”,铁牛想笑又担心惹恼了她,狠狠的咽了口吐沫才开口说话。
“你才来肯定对这种环境不适应,我没有考虑到你,山洞里也没解闷的东西,你高兴了就跟我说话,不高兴了可以不理我也可以打我,我皮糙肉厚不怕疼,但你别憋在心里,像今天这样大哭一场也行”,铁牛趁着这会她有心情说话赶忙安慰她。
“那我不成疯婆子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没事了,我哭过之后好多了,这些天你迁就我,我就可劲儿作,越来越难受,这种情绪不对,我就困在这种情绪里了,以后我们打算好,每天出去看几次雪,再找点事做,我就会适应过来”,秋菊感觉脸上紧绷绷的,用巾子擦不干净,又提着瓦罐出去烧水洗脸。
铁牛跟在她身后,把罐子接过去,倒进锅里,坐在灶门口烧火,“行,你要是再受不了了,我就背着你去大嫂家”。
“算了,我可不想跟你在雪里游泳,我们还是站在洞门口见见光算了”。
“那我厚着脸皮背你去咱们附近的山洞去串门”?
“不去,我脸皮没你的厚,过去你还是要淌雪”。
“心疼我啊,那就陪我在家里造娃娃”。
“你确定?造出来了后年的这个时候你拿他怎么办,他可没我这么讲理”。
铁牛乐的仰头大笑,“哈哈哈,到时候由你这个讲理的娘教他讲理”。
铁牛望着这个开始开玩笑的会心疼他的女人,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她难受了这么些天,他也不好受,开解不了她又不能给她解闷,又是无措又是害怕,睡觉都要睁只眼睛,就担心她想不开跑出去冻坏了。
第17章十七章新成员来了
在冬雪尚未融化的日子里,山洞里昼夜不分,夜晚入睡,醒来却不知是何时,两人的作息已经紊乱,在经历了睡醒出去看天色、炕变冷、听第一声铜锣声起床这些方法调整作息时间都失败后,两人决定晚上晚点吃饭,在第二天早上饿醒后就立马起床。
每天饿醒的时间或早或晚,但至少不用睡觉都用提着心,三番四次的出去看天色容易受凉,炕冷了起床又把人冻的瑟瑟发抖,至于铜锣声也是敲锣人看雪的厚度才决定什么时候敲。
秋菊现在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让铁牛教他一些他锻炼的法子,她跟着练,也让铁牛在山洞里锻炼,身体好了在深山里更安全。
山洞里只有燃烧的油烛照明,不能做细活伤了眼睛,秋菊就陪着铁牛练下蹲、马步站立,才开始秋菊坚持不了多久,她就让铁牛抱着做下蹲,等她歇过来了再接着练,练得第一天晚上,铁牛就压着她给她捏腿,给她捏的嗷嗷叫铁牛都没放松力度,都这样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还腿软,但还是坚持着出去帮铁牛铲雪。
对铁牛来说有她陪着还费事些,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的把雪推下去秋菊在他旁边,他担心她滑倒,又担心她跑到他身后被他铲雪是给碰到,有她在,花的时间是平时的两倍还不止。
坚持锻炼了近一个月,秋菊身体健康了不少,她看铁牛练臂力,也跟着练了两下子,现在抱个装水的瓦罐不至于吭吭哧哧的了,而且脸色也看得见血色了。
从她跟着主家流放、逃跑到嫁进深山,吃不好睡不好,还每天精神紧张的赶路,原本有些圆润的身材瘦的像柴火人人,白皙的脸颊被风吹日晒的呈现蜡黄色,还皲裂的有红血丝,跟身上完全不是一个色,在没洞房之前铁牛都没敢想过秋菊的肤色是白的,入冬后她在山洞里捂了两个月,手和脸、脖子又都白了回来,再加上每天都能吃肉,近一个月还在锻炼,面色就红润了,现在看着与初来山里的她相比,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在距离上元还有两天的时候,各家各户都着手打扫门前面以及周围的雪了,之前只把自家门口的雪给铲除了,现在清扫是为了清理出一条能走动的路,这两天家里的大人都出来不停的铲雪,才清出来一条把所有的山洞都串起来的路,之后还要不时的出来铲掉新落下的雪,出门进门只是适应光亮都要花不少时间,但整个山谷也总算有点人气儿了。
上元的一大早,秋菊和铁牛吃过早饭就拎着东西赶往铁牛爹娘的山洞,入冬前分的野猪肉因为她不知道晒之前要做。什么,当时就简单的腌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铁牛就下雪了,拿回来的猪肉都给冻上了,索性她就把肉给泡了一夜把咸味儿泡掉,早上拿出去一会儿就冻的邦邦硬,这个时候拿去守岁还能做个梅菜扣肉,再加个兔子和几个苹果,铁牛拉着秋菊两人踩着薄雪轻松的走进了雪后的山谷。
路上遇着人,双方都高兴的不得了,嘴里不停的祝平安,眼睛里都透着放松,不管是单独还是聚着过冬,拘在山洞里都难受的紧,孩子们都穿的圆滚滚的在雪地里扑棱,在没有贴窗花对联、扎灯笼的山里,雪地里的嬉笑声就是让人幸福的年味。
大家出门的时候用布把脸和鼻子都蒙的紧紧的,免得被风吹的流鼻涕或嘴里进了冷风,所以哪怕很多人跟她打招呼都没发现她的变化,直到进了公婆的山洞,三个哥哥嫂嫂都已经来了,她和铁牛先把东西放在灶台上,等身上暖和了才把帽子和巾子给取下来。
山洞都墙壁上点了四盏油烛,把山洞各处都照的昏黄,秋菊走在昏黄的光线里,白皙的面孔被打上了柔光,铁牛帮她把厚重的袖子给挽起来,她低头笑着,一时间山洞里好像被划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孩子们的笑声,这边却没有一点动静,大家都呆呆的看着秋菊,如果不是跟着铁牛站一起,声音还是那个声音,没有人会把她和秋菊联系在一起。
“哇,小婶好漂亮”,一声童言打破了定格的氛围,大哥和二哥搂着铁牛的脖子给揽了出去,三哥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跟在后面出去了,而他家的女儿围在秋菊身边不停的问:“婶婶是怎么变这么漂亮的?”“婶婶是我见过最白人”,“婶婶你吃了什么?”
“你小婶喜欢吃青菜,才变漂亮的,你吃些青菜也能变漂亮一点点”,三嫂看她一直追着秋菊问就让她去跟哥哥们玩,但她不肯,就要跟在秋菊后面做她的小尾巴。
“四弟妹,你变化可真大,才两个月不见你就像换了身皮”,二嫂扫过她那皲裂发黑的手,不动声色的给缩进袖子里。
“山里水土养人,四弟妹长胖了,猫冬也给捂白了,整个人像是发光一样,二弟妹和三弟妹也是,都比才进山的时候胖了白了,这个我和娘最有发言权”,大嫂笑着说她从会走路就在山里跑,也不知道白没白过,家里的爹娘也没有肤色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