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奚若欣然答应。
等人走了,她走出帐篷透气。却意外看到那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摊边,喝着冰镇梅汁,偶尔和同伴交谈一两句,更多时候,目光往她这边频频扫来。
不是独立摄影师吗?怎么像个人/贩/子似的,还有团伙。
裴奚若脑海中立即悬起了一根警/戒/线,悄悄退回了帐篷中。当晚,便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着收拾着,她有些郁闷。
先有莫名其妙的沈郁、雪夜戴佛珠的男人,后有摄影师,自己这趟行程,怕是容易撞怪人。
她将那副卡牌丢进行李箱中,准备有机会再施展手脚。
恰好有个留学时的国内朋友现居伦敦,邀请她过去玩一阵子。
于是,裴奚若又在伦敦一家酒店住下来。
期间,老钱联系过她一次。
说是平城有家美术馆,将要举办一期青年艺术家推介展,规格比较高,机会难得,邀她送一幅画过去。
裴奚若向来不乏事业心,听他列举的几位艺术家,都是年少成名,在业内颇受好评的人物,恨不得马上插双翅膀,飞回平城。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养病人设不能丢。万一回到平城让谁看见,她再想跑出来就难了。
于是,便让简星然帮了个忙,将她去年最满意的一副版画送到了老钱那。
转眼二月即将走到尾声,傅展行那边,像是忘了和她的约定,没再催她回国。
裴奚若求之不得,每天睡前都要拜一拜卡牌之神,祈祷傅展行不要找上门来。
可惜,这西方神灵不太管用。三月第一天,傅展行的电话,就像瘟神一样飘来了。
“裴小姐,两个月已经过了。”他开门见山。
有阵子没联系,冷不丁听到这男人的声音,裴奚若还有些不适应。她呵呵笑道,“傅先生,你好准时。”
她想明白了。他压根没忘,掐的正是三月第一天这个点。多半是看穿了她会一直拖延。
对于这句算不上称赞的话,傅展行并未搭理,“不知道裴小姐打算哪天回来?”
“很快,很快。”她开始打太极。
他不吃这套,“裴小姐还是说个时间,沈鸣好提前买机票。”
“一张机票而已,我还是买得起的,就不麻烦傅先生了。”她客气道。
他直白道,“裴小姐难道想耍赖?”
几个月不见,这男人的读心术越发长进了。裴奚若干笑,“怎么会呢,只是这里风景太好,我灵感大发,想多画几幅作品而已。”
这也算是实话。她的确沉迷于绘画。
男人轻轻应了声,似是赞许,“看来裴小姐,很有艺术追求。”
“是啊。傅先生一定可以理解吧?”她顺坡下驴道。
说完这句,不等他回答,裴奚若就将手机拿远,佯装信号不好的样子,“喂喂”几声,就这样把电话挂了。
招是损了点,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
裴奚若会耍赖,可以说在傅展行意料之中。
他倒也没催她。说白了,他想要裴奚若回国,连自己也不甚清楚原因,而跟傅氏那群老狐狸的交锋,却是更显而易见的乐趣。
这小半年,傅展行已将沈郁留下的羽翼剪得七七八八。
他有副温和清寂的外表,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声君子如玉,内里却年轻好胜,手段果决,不到半年,便坐稳了太子爷之位。
对于这位傅氏集团的年轻主人,高层早已分为两派,八百年前就斗得死去活来,到如今尘埃落定,败者已掀不起什么大浪。
期间,倒是有人自持长辈身份,想过过嘴瘾,数次刁难。
谁知,傅展行一改往日留下的佛系形象,直接用对方涉及股市内/幕交易牟利的证据,将人送了进去。
这番举动,堪称杀鸡儆猴。一时间,原本有二心的人也收起了狐狸尾巴,拐弯抹角向他示好。
不管是真降假降,傅展行倒也没赶尽杀绝,一面提防他们的动静,一面留意适合他们职位的更好人选。
这本来是个权宜之计,却让人以为傅展行有容人之量,连带着,低估了他和沈郁的争斗,感叹两人毕竟是表兄弟,说不定,以后会相安无事地收场。
这猜测,同样传入沈郁耳中。
他笑笑,晃着杯里的酒,“相安无事?说这话的人,怕不是个蠢货。”
恰恰是因为血缘。他们之间,才只有成王败寇。
---
自从那天挂了傅展行的电话,裴奚若总要时不时往屏幕上瞄一眼,生怕他又打过来。
好在,连续几天都毫无动静。
她略略放了心。继续和朋友在伦敦浪天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