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明明长得一副草包的样子!
雷锦龙一阵心悸,目光射向讲台旁边的位置。
黄河远趴在桌子上,腿支棱出去,横在过道上,两只穿着aj的脚互相碰啊碰,看起来傻不拉几的。
雷锦龙的手不受控制地捏紧了黄河远的试卷,用了平生最高超的演技,将试卷放在了他桌上。
“你考得不错啊。”雷锦龙说,“厉害,厉害。”
“啊……”黄河远无精打采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不必表扬我,我的对对手只有自己。”
雷锦龙哽了一哽,“中午一起去吃饭吗?我请你。”
黄河远揉了揉眼睛,“我又不是吃不起。干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雷锦龙:“看你没什么精神,不会又是被我的呼噜声吵的吧?我昨天可是很注意。”
昨天晚上就是没有雷锦龙打呼噜,衬得整个寝室都阴森森的,闹得他睡不着。但这种理由黄河远是不会说的,丢脸。
“不关你事。我要去二楼吃。”
雷锦龙笑起来,嘴角不正常地抽搐着,“好。”
黄河远把数学试卷看了一遍,没什么听的必要,又睡了两节数学课。
到了英语课,黄河远睡不着了。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灭绝师太。英语老师陈思柯当之无愧。她净身高一米五五,常年踩着又细又长的高跟鞋,剁剁剁的声音隔老远就能听见,仿佛菜刀剁肉,听得人心头一紧。虽然在小说里,高考随便考考就是北大清华的主角已经满地乱走,但在群贤二中,学生考上复旦就挺光荣,可以在校门口挂上横幅庆祝一番了。二中近五年来只有三个学生考上北大,而她带的那一届占了俩。所以,别说学生怕她,校领导也敬师太三分。
黄河远在睡梦中听见有人敲他桌子,抬头一看,被陈思柯的灭绝人性的脸吓得一仰。
“你就是新来的学生,黄河远?”陈思柯垮起个批脸,语速飞快地说,“你摸底考没有考,上次英语课也没来。”
黄河远:“……”
黄河远没有枉为死宅,他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无法随意放松地和女人交流,不管是小女孩还是老太太。他能和黄振华吵得天昏地暗,大打出手,对着家里的保姆阿姨却很有礼貌,阿姨菜炒得难吃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我的课,不可以睡觉,困的话就站后面去。”
“哦……”
“我看过你摸底考的数学和语文成绩。语文差成那样,英语大概率也不会好。你如果跟不上我的上课节奏,我也不会等你,下课找同学借笔记。知道了吗?”
“哦。”黄河远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了。”
陈思柯的英语课并不注重趣味性,应试化程度高,两节课80分钟,25分钟上新课,剩下的时间用来记笔记。
ppt上放映着新单词+常见词组+例句,后面紧跟高考真题。全班一片寂静,刷刷地抄ppt上的内容。
只有黄河远踩着横杠,盯着ppt摇椅子。
“黄河远。”陈思柯一张灭绝脸垮到极致,“全班同学都在抄笔记,你在干什么?盯着投影仪,指望知识像水一样灌到脑子里吗?别发呆了,没有本子先写草稿纸上。”
“不用。”黄河远哼了一声,“在背了。”
陈思柯嘴角抽了抽,“你以为你是天才吗?我上一张幻灯片写了什么?”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黄河远站起来,摆了个思考者的深沉pose,同学发出爆笑,陈思柯的脸黑得吓人。
“equipment……”黄河远开了口,一字不差,发音标准,只是背的节奏听起来隐隐有些奇怪,好像在唱rap。
陈思柯皱着眉,让他坐下,继续放ppt。
临近下课,15个单词全部放完,陈思柯突然叫了黄河远的名字。
“黄河远,”陈思柯盯着黄河远的脸,“第十张ppt放了什么?”
“你问我就答,我觉得很没面子。”黄河远抿了抿唇,听起来委屈坏了。
陈思柯:“……”
她脑海里不由回想起严辉和她说的话,“陈老师啊,新来那位同学有点奇怪。您啊,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得哄,小学生怎么教,你就怎么教他,他会给你惊喜的。”
陈思柯从教三十多年,从来没哄过学生,她信奉学生的潜力都是靠高压榨出来的,哄能哄出什么东西!
“有些人瞬时记忆力确实不错,但面对高考,瞬时记忆没有用。就像活漏斗,倒进去多少就漏出来多少。你现在是漏光了?”
“还有一点。”黄河远说。
“那就把你剩的那一点倒出来给我听听。”
“凭什么?”黄河远哼了一声,“我背单词又不是专门背给你听的。”
“黄河远!”陈思柯的声音拔高,听起来又尖又锐。
要是严辉这么吼他,黄河远肯定要蹦起来了,但他实在缺乏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撅了撅嘴巴,“好啦,背就背嘛。15个单词一起背给你,别生气了。”
“exchange……”
黄河远背英语的语速有着奇妙的节奏感,陈思柯听着听着有些不对,似乎顺序出了问题,但她很快反应回来黄河远自己做了排列组合,所有的单词和例句以一种更加押韵的方式组合在一起,黄河远背着背着,自己还加上了动作。
“skr,skr,everybody嗨起来!yo!”
一种奇异的发麻感撅住了全班同学的心脏,多少年以后,他们都能精准回忆起被黄河远的尬king之力支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