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说:“你在那样的环境中,要去主动求索。”
“我的学校给我的,除了骄傲感之外——还有这里自由又热烈的氛围。”顾关山道,“那些顶尖的高校不在于他的设施和硬件,更在于他们赋予学生的精神面貌,四年的时间里他们会在一个学生的身上刻上他们传承了百年的痕迹,或是‘自由而无用’,或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或是‘勤奋,严谨,求实,创新’。”
顾关山说:“——沈泽,我没有浪费一丝一毫我在这里的时间,我希望你也不要。”
沈泽停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什么叫做没有浪费?”
“融入进去,融进校园,和那里的每一个优秀的人发生思想的碰撞。得到他们能赋予你的全部,”顾关山轻声道:“连gpa都是在其次的,你在那里能够得到的不仅是知识,还有优秀的人的思想。”
沈泽停顿了一下,问:“那你呢?”
“我啊……”顾关山笑了起来:“这个学期初的时候,我在fashiondesign课上遇到了一个男生,他在一次作业里头,设计了一块夹了硬纸板的绿腰带,我觉得非常不实用,结果今天他把成品做了出来。”
沈泽立即抓住了自己的重点,不爽地问:“男生?”
顾关山在电话那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那条腰带就是……恰到好处,把整条裙子一下子提得非常美,非常有设计感。……你看,连班里的同学都能给我这么大的启发……”
沈泽戏精般喊道:“你在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提其他的男生!”
顾关山:“……”
沈泽无理取闹地道:“顾关山你不爱我了!我就知道距离会让你喜新厌旧,说吧是不是一个金发碧眼一米九五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我直觉觉得你最近喜新厌旧喜欢一米九五的兄贵了——”
顾关山艰难道:“等等……”
“我就知道!”他说:“顾关山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关山在电话那头有口难辩:“你听我解——”
沈泽大声道:“我在国内都快成望妻石了!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你好狠的心!生怕我今天中午的麻辣烫没放醋你打算让我多喝两口——”
顾关山:“……人家是基佬。昨天还看我不顺眼,非要送我一支他囤多了的眼线笔。”
沈泽:“……”
“你以为我们系里有直男?!”顾关山憋憋屈屈地问:“这个男女比例1:7的艺术院校,还是时尚设计的课程?你告诉我哪里来的直男?时尚界十男九基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
沈泽凶巴巴:“可是你招人。”
顾关山:“……”
沈泽觉得自己逻辑上站稳了脚跟,一边下楼一边教育顾关山:“我告诉你!你就算看上了会——会画眼线的小基佬,我也是对你最好的!你问谁谁都这么说!你要是放我走了,顾关山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个我这样的,你可得珍惜着点儿——”
顾关山憋屈死了……
“——所以,”沈泽在楼下拿自己的麻辣烫外卖,嚣张地说:“你英俊潇洒又多金温柔的男朋友要问你了,最近缺钱吗?想买东西吗?要什么给你买什么。”
顾关山:“……”
顾关山十分茫然:“不缺啊,怎么了?”
沈泽:“……”
沈泽立刻就非常不快,说:“我去拿外卖了,你睡觉吧。”
十月中的月光都冷了,路上洒满了落叶灯影,月落湖心。来来往往的人都换上了长袖,沈泽下了政治课步行回宿舍,单肩背着个包,一边耳朵里塞着耳机,哼着歌往回走。
高岩纳闷地问:“你也不给你女朋友打电话了?”
沈泽烦躁至极,将耳机扯了:“那么不识好歹,打什么电话?”
岑明杰小声解释:“……沈泽视奸女朋友微博,生气了。”
高岩:“……”
“我也不太理解,”秦鹏小声说:“我是头一次遇到沈泽家的这种姑娘,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给发个红包就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吗,头一次见到连他的钱都不愿意要的。”
岑明杰:“……得长得多好看,才能这么冷淡地对待他,还让沈泽对她死心塌地啊……”
高岩嘀咕道:“鬼知道,他连照片都不给看。我猜不咋地,可能是怕我们嘲笑他。”
“我冒昧推测一下,她根本不想和沈泽有什么发展,”岑明杰小声说:“……所以也不愿意有什么金钱上的往来,所以这么冷淡。”
沈泽终于怒了,道:“少说两句会死?”
岑明杰立刻闭了嘴,心里纳闷沈泽到底为什么一碰到他女朋友就像碰了他的逆鳞……
还真有这种斯德哥尔摩的人吗?他想。
——那个关山月太太还是在微博上接着稿,约她稿子的人不少。她那段时间对所有的稿子称得上来者不拒。
关山月的稿费身价其实不太高,毕竟她刚大一,笔触还生涩,粉丝也不多,就算是商稿,最多也就开个一千两千——还要大修小修不断,其实是非常磨人的。
岑明杰的女朋友搞过这个,所以他对这行业的水土还算了解。
岑明杰关注着顾关山的微博,看着她接稿的频率——心想这个女孩对自己是真的狠。沈泽在军训时形容她‘撞了南墙不回头’实在没有说错,她就像一头野生的藏原羚,难以被击溃,更难以被驯服。
岑明杰对那女孩子,有种难以言说的佩服和欣赏,觉得能做到这份上的人绝对有着可怕的意志力。
——可是,沈泽驯服了那样的女孩子了吗?
岑明杰看着前头走着的沈泽,沈泽走在夜色里,怒气冲冲,显然气炸了。
沈泽这个生气的点,岑明杰想——真想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