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殿下果然如此无耻到无所不用其极?威胁我对您没什么好处儿。顾行知落子的手一顿,眼皮一抬,里边仍然平淡,却隐隐带着些许的幽暗,似是静水流深,让人捉摸不透。

本王自然知道威胁你没好处儿。沈明河轻飘飘道。可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出山了,便说明这凡尘俗世里有东西入了你的眼,既然如此,何不洒脱一点?承认你需要帮助很难吗?

顾行知幽深的眼睛一转,就那么直白地看着沈明河,慢慢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只是相比之下,你的问题很麻烦。

可咱们两个人所谋求之事希望都渺茫。我愿意为之飞蛾扑火,你也甘愿为之奋力一搏。你说我的事情麻烦,你的又有什么不一样?沈明河眼角一挑,那漾起的一丝笑灼眼得像一把利刃刀锋。他拽着自己的衣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颇有些玩味儿。

我答应你。顾行知脸色不变干脆道。

我知道你会答应。可诚意呢?沈明河打了个哈欠,有些聊聊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听说顾先生腹中有千万甲兵。沈明河似笑非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边抠着边道。不如替我挡住另外三王如何?

沈家军所向披靡,为何自己不去?非要让顾某一个文弱书生以一当万?

那还用说吗?沈明河挑着眉,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泠泠然道。本王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第4章认错人了(捉虫)

贤王若是想先入为主攻进皇宫,那么大可不必。顾行知捏了捏自己的眼角,深吸口气来平缓下胸口的心绪,清俊的脸上突然现出丝不明意味的笑来。跟你有一个想法的就在乾清宫。你再等等,等他逼宫成功,你进去一则护驾,二则平乱,哪怕三王在外,就算是回过头再去打,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总比现在去,既要防着狼又要去打虎的好。大权就在那儿,并不是第一个进去的才是赢家。

所以不必急于这一时?沈明河勾起唇,摆着一张俊脸笑话道。

顾行知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便识趣地把嘴闭上了。

同是聪明人,这种话他说出来未免有些侮辱沈明河。

沈明河早不出手,晚不出手,非要等到现在这个时候出手实在是太尴尬了。

若是早些来,先姜松一步占得皇宫,虽说名声不好听,可好处儿却实在。或者如他所说晚些来,先安抚了三王再借着清君侧的名头处理了姜松,这天下对他可不是如探囊取物般?

毕竟沈家树大根深,他身为沈家家主,其次才是贤王。若是各个击破,靠着沈家军,哪个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时机不对。三王在外,姜松在内。沈明河毕竟分身乏术,他选了率先进入皇宫那便意味着想要同时安抚住四方人马,其中的难度自然不用说。

而且,即便是真要选一个傀儡自己上位,他也该选择城外的那个。

三皇子刚不过满月,好把控。而这这皇宫里的怕是都能直接登上帝位继承大统了。这两个比,谁都会选三皇子。

且三王千里迢迢来这里不过是想要浑水摸鱼,只要他亲自去许些好处儿,没人会不识趣地来给贤王找不痛快。

反而是皇宫里的姜松棘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沈家军再厉害,想要短时间之内在三王虎视眈眈的之下处理掌着京城兵力的姜松。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偏巧了,本王就是喜欢随心随性。

贤王殿下既然想随心随性,该自己扛下所有才是。顾行知气定神闲,语气虽恬淡,话里的意思却是冷冷的,一点都不留情面。

这人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却连带着让他以一己之力挡三军?这是什么道理?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况且他们也没那么熟啊,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当然最后一句顾行知不敢说。都说贤王沈明河生性凉薄,此一交锋,果然如此。一句话将人生死度于外,倒真是个冷血无情的阎王爷。

你不去也无妨。沈明河微眯着眼笑笑道。只是听说护送三皇子出城的可是安国公吕谦。我这边杀人,那边三王若是觉得三皇子是我作为诱饵拖住他们的缓兵之计,你说说,到时候先死的是谁?反正不是本王。

吕谦。顾行知轻轻喃着这个名字,微微有些失神。待到回了心神,片刻间眼神似刀,刮过沈明河。别人是不是真小人顾某不知,但贤王殿下您是真的不君子。

本王从不屑于当君子。沈明河仰起下巴道。你这是答应了。

打蛇打七寸,贤王功课做的那么好。顾某能不答应吗?顾行知轻轻将手里的棋子放在盒内,脸上现出丝苦笑。您放心,在这里尘埃落定之前,三王连京城都进不了。

嗯。早答应不就完了?沈明河略点点头,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走出门口的时候又打了个哈欠。

边踱着步问从墙角出来的沈信:太子跟姜松的戏唱得怎么样了?

姜松让太子授他摄政之位。可太子突然长了脑子,说非要召吕谦和田方时进宫见证。这个关键时候姜松竟然答应了他。这时候整个乾清宫的人都在等着田方时。

在姜松看来,太子不过是秋天的蚱蜢,现在不顺着他,那便是在刀尖上蹦哒。现在会由着太子,一旦太子松了口让他上位,他可也就算占了先机了。沈明河定定立在那儿,嘴上说的风轻云淡,眼里却是一闪。

让乾清宫的人候着,见机行事。沈明河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耷拉着眼皮抬起脚离开。

沈家军被他布置在宫里宫外,只要顾行知能帮他安抚住三王,这皇宫他就没什么差池。

那你去哪里?沈信抬起头来,有些错愕地望着离去的沈明河。

沈明河却是没理他,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迟音跪得腿都没知觉了。

其实早半个时辰之前就没了。只是他不能说,更不能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在田方时来之前他能忍则忍。

再说又不是没忍过。

云熙帝以前没少吃苦。先皇,哦不,眼前这位将死不死的他父皇,就是活脱脱一个宠妾灭妻的主儿,听惯了秦贵妃吹的枕边风,日日都在盼着秦贵妃的肚皮鼓起来,到时候便能力排众议地将占了太子位置的他给薅出来。

这样的太子当然只能日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尤其是他还有个权势滔天野心勃勃却从不为他撑腰的舅舅,附带上一个唯唯诺诺,惶惶不可终日的母后。

惨是真的惨,难也是真的难。秦贵妃得宠十余年,近前才生出个三皇子,那前头的几年,都是在想着怎么变着法儿的磋磨他。

莫说借着教导他的名义,让他去永福宫长跪不起。便是背地里的打骂断食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