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膝下无女,阿月便如父皇亲生女儿一般,本来定好了归国仪程,消息都到南诏帝都了,可阿月……竟如此死在了你们周人手中!”
蒙礼咬牙切齿,赤红的眸子,死死瞪着崔慕之,“凶手既已认罪,按照大周律法,他该被判斩刑,还望陛下严明公允,给阿月报仇雪恨!”
“陛下——”
德妃上前一步,请求道:“陛下,此事太过突然,慕之是您看着长大的,一定是有何隐情,还请查证之后再做处置!”
说至此,德妃恨铁不成钢地斥责:“慕之,你好好陈情,什么都不说便认罪,你是失心疯了不成?想想你父亲,想想我这个做姑姑的,谁能信你在宫内杀人?”
蒙礼冷笑道:“娘娘,前日大周的将军死于非命,分明与南诏无关,我们却成了怀疑对象,如今崔慕之被抓个现行,他自己也认了罪,无论为了什么,我南诏公主惨死在你们大周深宫之中,若不能为阿月主持公道,我们绝不答应。”
德妃急得额生薄汗,还要再说,一旁的太后忽然开了口,“慕之,你到底有何苦衷?最好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尽数说明,但你若不开口,那你这弑杀公主的罪名,便是板上钉钉了,此事事关两国邦交,陛下绝不会轻饶。”
崔慕之头也不回道:“微臣无可辩驳。”
德妃眼前一黑,太后面寒如水,又看向贞元帝。
贞元帝已盯了崔慕之半晌,此刻深吸口气道:“来人,将崔慕之打入天牢,褫夺其刑部司主官之职,听候发落!”
德妃面色大变,“陛下——”
德妃上前,声音都轻颤起来,“陛下,慕之无论是少时从军,还是入朝为官,从来没有出过错处,谋害阿月,他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他……他今夜说不定是被下了降头,他绝不可能杀人的……”
崔慕之是长清侯府世子,是她的亲侄子,崔曜年事已高,未来的长清侯府,迟早要交到崔慕之手里,如今朝中已有立储之争,在这个当口,崔氏先出个崔毅有通敌之嫌,如今,又来个未来家主杀了邻国公主……
德妃急火攻心,一旁的蒙礼愤然道:“娘娘慎言,据闻大周立朝百多年,最不喜怪力乱神之说,怎就扯到了鬼神之说上?当我们南诏人是傻子不成?崔慕之用自己的匕首,刺死了阿月,他自己都认了。”
德妃不管蒙礼,只急迫地盯着贞元帝,“陛下,求陛下手下留情,一切查证清楚之后再做定夺,他、他纵然嫌疑重大,但……”
“哪里是嫌疑重大?分明是铁证如山!”
蒙礼恨声道:“陛下,听闻你十分倚重崔氏,甚至超过了皇后一族,莫非,您要当着我们和阿月的面,包庇崔慕之不成?”
此言落定,皇后郑姝眸光一暗,太后的表情也更显凝重,而争执间,守在外的御林军统领楚贤钦已快步入内,他望着贞元帝,等他最后决断,贞元帝沉默两瞬,终是点了点头。
德妃身形微晃,楚贤钦上前道:“世子,自己走吧——”
崔慕之不知僵站了多久,此刻转过身来,秦缨一眼看去,便见他双手与前襟皆是血色,连面颊也沾了两星,往常清贵自矜,此刻却面如死灰,路过秦缨身前时,眼皮也未抬一下。
等人被带走,贞元帝沉沉看向秦缨,“云阳,阿月在大周,也就与你有几分交情,再加上她身份尊贵,她的尸体,你来验看再合适不过,虽说慕之认了罪,可朕想知道,他为何要在此处杀了阿月——”
贞元帝眯起眸子,虽看着秦缨,话却是对蒙礼二人说的,“要判刑责,也要将前因后果查个明白,若真是他心狠手辣,朕自然会给南诏一个交代。”
此言落定,贞元帝道:“此事仍由谢卿与你一同查办,今夜种种,你也可问他,其他人都可散了,皇后,你和琨儿先将母后送回去吧,母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般寒夜,还是莫要在此血煞之地久留。”
郑皇后上前扶住太后,太后叹了口气,“也罢,哀家也想知道,好端端,怎会生出这等祸事。”
她凉凉扫了眼德妃,又看了眼被吓得面无血色的李玥,与皇后母子一同走了出去。
她们一走,淑妃也上前道:“陛下,那臣妾和琰儿也先告退了。”
贞元帝颔首,又看向德妃,“玉容,你先带着玥儿回去。”
贞元帝语声满是疲惫,目光却不容置疑,德妃纵然不甘,也只能咬着牙应下,她转过身,一眼看到吓得面无血色的李玥,想到此地不吉,她步伐快了些,“玥儿,我们先走。”
李玥愣愣地看着血泊中的阿依月,几乎是被德妃拖了出去。
刚走出花房,德妃便对身边宫婢低声吩咐:“速速去找侯爷——”
宫婢应声而走,德妃一转头,才见李玥丢了魂儿一般,一边走,一边回望花房,德妃冷声道:“玥儿,我知你心思,但阿月已死了,你最好莫要多管闲事。”
“不……母妃……”
李玥顿住脚步,德妃拉也拉不动,她不快地瞪着李玥,“崔氏要翻天了,你别在这个时候使性子,否则——”
德妃话语一断,因她看到李玥牙齿打着磕绊,哆哆嗦嗦地哭了起来,德妃眼神闪了闪,死死地拖着李玥往长信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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