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虞衡和萧蕴跟在齐王身后,进了营帐后就听见齐王自然而然地吩咐他们,“把这东西押好了,其他人全都出去。”
虞衡无语,合着是让自己来当侍卫的?
其他侍卫已经听话地退了出去,虞衡再嫌弃,也得上前守在这位雍然王族身后,认真盯着他,免得他突然暴起伤了齐王,那就是自己护卫不利了。
萧蕴和虞衡一左一右站好了,齐王这才惊讶地瞟了萧蕴一眼,“哟,你也来了,我倒是没发现。行吧,两个人也好,等会儿你们不管听到什么,都给本王烂在肚子里!”
虞衡点头,“我们就是两根木头,什么都听不见。”
齐王淡淡地瞥了虞衡一眼,不再搭理他,转而低头看向胡子拉碴一身邋遢头发白了大半的雍然王族之人,冷声道:“雍然三王子,前雍然王的第三子,现任雍然王的三弟,深受两任雍然王信任的厉害人物,哈潘,本王知道你。”
哈潘低低一笑,嗓子因为缺水而嘶哑,即便已经成了阶下囚,也没压制住自己的傲气,张嘴就是一顿阴阳怪气,“是吗?那本王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不过本王可不这么觉得。你是谁本王也知道,大宣皇帝的第三个儿子,齐王,大宣有名的疯子,在雍然就是有名的傻子,被你记住,本王还真高兴不起来。”
虞衡当即肃然起敬,这位哈潘可真是个勇士,当众对齐王这么冷嘲热讽的,这位可是第一人啊。说话的刻薄程度,完全不输齐王。
想到这两人的排行都是三,虞衡就忍不住思索,是不是三这个排行在皇室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让排行为三的王爷都奇奇怪怪的。
出乎虞衡意料的是,哪怕是被哈潘这么嘲讽,齐王竟然没有暴怒,反而点头,极为客观地开口道:“被你们算计了这么多年,本王确实该被你们当成傻子。”
哈潘顿时大笑出声,继续讥讽道:“看来你还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愚不可及!”
齐王淡淡扫了他一眼,微微扯了扯嘴角,“中原话说的不错,还会用成语,跟谁学的?”
哈潘顿时警惕地看了齐王一眼,又放松了下来,故作不屑道:“你们中原人就是虚伪,我们要跟你们做买卖,就算不想学你们那一套,也得学一学,赚点银子罢了。”
齐王却不肯放过他,“赚点银子?你们从大宣赚的最大的一笔银子,应该是先帝时期吧?”
哈潘愈发不屑,“你们大宣现在这个皇帝还算不错,上个皇帝?呵~人傻钱多,不好好骗骗他都对不起他的愚蠢。”
齐王也觉得先帝脑子不灵光,一个嫡庶不分就险些让大宣完犊子,换做其他皇子,就算先帝再糟糕,那也是他们的祖父,被哈潘一个外族当面骂,其他皇子都得骂回去。齐王就不,哈潘刚刚骂他,他都没骂回去,还管什么先帝被骂呢?更何况,人家说的也是事实,这不还夸了景隆帝吗?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齐王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哈潘一起愉快地吐槽先帝。哈潘说先帝人傻钱多,齐王点头说对对对,他不但傻,眼睛还瞎,他父皇这么优秀先帝都看不到。哈潘再吐槽先帝的耳根子软,齐王继续附和说对对对,他皇祖父就是个心盲眼瞎的蠢货,只想听自己想听的东西,爱憎分明,十分不讲道理。
虞衡在一旁听的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说还好景隆帝没在这里,不然的话,非得把这破儿子给人道毁灭了不可。怪不得齐王刚刚威胁他们,不管听到了什么都要烂在肚子里,就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谁他娘的敢往外传啊,又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哈潘也没想到齐王竟然是这样的一朵旷世奇葩,他本来想故意激怒齐王给他个痛快来着,对于雍然的勇士而言,成为俘虏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更何况,他们的王还被可恶的大宣人给杀害了,他现在报不了仇,也害怕自己骨头不够硬,撑不住这个疯子王爷的严刑拷打,神志不清的时候吐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只能想办法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正好他知道齐王性情最为暴戾,极易动怒,他就想根据这一点激齐王动手,以他如今的身手,只要在齐王暴怒之下靠近他时,他拼去一条性命,应该有五成把握伤了齐王。
到时候,他身后这个临时充当齐王护卫的嘉秀侯也落不着什么好处。反正没听过这人有什么勇猛之处,脑子灵光在动手时毫无优势。嗯,没错,萧蕴又被人给遗忘了,现在哈潘能记起来自己身后站着的只有虞衡一个人。
齐王作为大宣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要是受了伤,大宣皇帝肯定会问罪虞衡,虞衡又是虞启昌的爱子,虞衡受此无妄之灾,虞启昌必然对大宣皇帝心生罅隙,君臣有了芥蒂,虞启昌先前的劳苦功高都会变成功高盖主的忌惮,再由聪明人一挑拨,君臣反目的那一天也不远了。
不得不说,这位哈潘的心眼儿确实不少,齐王带着他到营帐的这一段路,也就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考虑到这么多东西,还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委实是个狼灭。
却不料齐王并不按照他设想的剧本走,人家不仅不动怒,还能和他一起愉快地吐槽大宣先帝,齐王的亲爷爷。
哈潘整个人都懵圈了一瞬,忍不住怀疑自己先前学的那些大宣礼仪怕都是假的,不是说大宣人对祖宗都看得十分重要,容不得任何人亵渎吧?为什么这家伙全然不在意?不在意就算了,还亲自上阵吐槽,你真的知道你骂的人是谁吗?为什么另一个人曾经听到自己的吐槽后就暴跳如雷?
齐王的态度太和善,吐槽的氛围太轻松,再加上哈潘这段时间被何将军绑着跟条狗似的,心中憋了不少气,正好在和齐王的吐槽中一同释放出来了,顿时神清气爽,精神都比刚开始进营帐时好得多。这人吧,话就不能太多,多说多错,这是真理。这不,哈潘一个秃噜嘴,立即就将自己想要隐瞒的话说了出来,“你和其他大宣皇族可真不一样。”
齐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目露讥讽之色,“哦?你还在其他皇室中人面前骂过先帝?那人是谁?宁王?”
哈潘顿时闭嘴不语,眼中懊悔之色一闪。
齐王老神在在地开口道:“你不说话也没用,宁王的下落,你刚刚已经透露给我了。”
“不可能!我说的都是你们大宣先帝的事,没有提到过一句宁王!”
“你是没提到过宁王,但是……”齐王的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先帝再蠢,也没蠢到被你们骗得团团转的份儿上。你说他好骗,耳根子软,那是看人的。我父皇还是他亲儿子,都差点被他逼死,这样的人,你说他心软?他从始至终心软的人,只有一个。你对他了解得这么清楚,当年应该和宁王交情匪浅吧?”
哈潘的眼神有片刻的慌乱,立即又镇定了下来,耸肩笑道:“我们雍然人想和大宣做买卖,当然要讨好大宣能说得上话的人,当初确实没少给宁王送东西。谁让他是当时的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呢?就像现在,我们不也是争着抢着往你府上送大礼吗?”
“是啊,要我命的大礼,真是深情厚谊。”
哈潘颇为自得,正想再讽刺齐王几句,却冷不防听到虞衡问了一句,“说吧,宁王在哪儿?”
别说哈潘了,就连站在一旁当木头人的虞衡都惊呆了,震惊地看向齐王,眼中满是问号。宁王?那位不是早就死了吗?景隆帝登基后就赐死了宁王一家,怎么现在还有他的戏份?
这时候,虞衡才反应过来,齐王刚刚叮嘱他们的,不管听到什么话都烂在肚子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惊天内幕,本该死去多年的宁王竟然没死,还逃到了边关继续搞事情?
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岂不是讽刺景隆帝当年斩草除根都办得不利索,没死的人还硬生生说别人死了,不够大气啊。
哈潘镇定反问齐王,“宁王已经去世多年,你们大宣皇帝亲自说的,反贼宁王已经死了,你现在问我他在哪儿?不应该在你们大宣皇室的皇陵里吗?”
齐王悠闲地喝了杯茶,津津有味地看着哈潘的表演,完了后还摇头点评,“你这演技不行,一眼就看出来你在说谎。宁王到底死没死,你比本王更清楚。还有樨兰余孽那边,当初你们为何能将出云丸送到淑妃手中?皇宫中枷锁重重,你们这帮外族人要是能将毒药送进宫,那大宣也离亡国不远了。那就只有一个理由,有人帮了你们,这个人,就是宁王。他在京城经营多年,又有先帝和贵妃的宠爱,在宫中留下后手也不奇怪。所以,樨兰大公主的那颗出云丸,才能顺利送到淑妃手中。本王其实更奇怪,宁王那时已经是丧家之犬,他到底是怎么说动樨兰大公主和你们合作的?毕竟,你们才是灭了樨兰的真正凶手。”
虞衡整个人都听傻了,再低头看看哈潘,这位脸上的表情也差不多,被齐王这一手秀瞎了眼,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应对的说辞。
齐王则风度翩翩地以茶代酒,端起茶杯隔空向哈潘敬了一下,淡淡道:“本王以为,你已经同本王达成了共识。你先前没能骗过本王,顺利激怒本王,如今也该认输,告诉本王,宁王的下落。这是我们大宣的家事,你何必帮他遮掩?更何况,既然你待他如此义气,黄泉路上有他作伴,倒也不算寂寞,你说是也不是?”
虞衡总算明白了景隆帝为什么会同意齐王率兵攻打雍然戎狄等外族了,原来还有宁王这一茬,那确实得把宁王给干掉。
当初景隆帝都险些被宁王给干掉了,现在要宁王的命,完全不过分。
哈潘迟疑了许久,看着方才和他相谈甚欢的齐王,脸上满是纠结,半晌才瓮声瓮气开口道:“他们行踪不定,商讨完联军之事后又不见了踪影。我只知道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北戎狄境内。”
说完,哈潘又抬眼看了一眼齐王,想着自己已经卖了队友了,索性再卖得彻底点,随意往地上一坐,大咧咧开口道:“看你顺眼,再告诉你一声,宁王身边培养了一帮死士,都是大宣人,从小培养,就是他养出来的狗,对他忠心得很。”
从小培养的死士,大宣人……虞衡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却没抓住,纠结地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哈潘已经再向齐王提其他要求了,“我的命不需要你留,其他王族的人,你自己看着办。我有两个儿子,请你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饶他们一命。现在大王已死,你们就算占领了我们的土地,也不会将所有的雍然人都赶出去,既然如此,不如选一个听你们话的人来替你们管理雍然人?”
“最好是你儿子,对吧?”齐王啪啪鼓掌,点头称赞哈潘,“当年你没争过你哥,错失了雍然王之位,现在,倒是让你儿子如愿了。”
选一个听话的人替他们管理雍然人,不就是另一个雍然王吗?就是这个雍然王,是被大宣控制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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