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目瞪口呆,此刻不禁将手一捶:“妙啊,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
苏克却拧眉:“凭这个,太过牵强了吧!”
无奇道:“可以说是牵强,也可以说是巧合,但不管如何这对我而言是一道线索,我既然认定了苏公子,便同林兄定了个引蛇出洞的计策,我故意来告诉大人,说邓主簿看见过真凶的样貌,而真凶知道此事后一定会杀邓主簿灭口。”
无奇故意在守备府门口就公然告知守备府的下人说知道了真凶,这势必会惊动苏奕。
她跟守备的谈话虽没有别人在场,但这是苏家,苏奕要偷听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克听到这里,也跟着无奇看了陈参将一眼。
那参将低着头,一声不响。
让无奇觉着意外的是,苏公子不仅冷血,而且是冷血且冷静的人,他竟坐得住没有前去。
不过却也因此,还有意外收获。
苏克深吸一口气:“照你所说,真凶该是陈参将了?”
陈参将猛地抬头:“大人……”
苏克抬手制止了他,却盯着无奇:“自然就跟苏奕没有关系了?”
“到底有没有关系,”无奇抱着双臂:“苏大人,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无奇垂眸道:“只要查清楚孙家姑娘、您家的女孩子,还有王小姐三人遇害的时候,陈参将人在何处,您公子人又在何处就行了。只要在三位姑娘遇害的同时,能够有人证明公子人在别的地方出现,我便自认是错怪了苏公子。啊……”
她看向地上的陈参将:“我想这位参将大人一定会有很多人证的,对吗?”
烛火摇曳,苏克脸色阴沉。
他当然证明不了,之前没有人敢怀疑苏奕,所以毫无准备。
而就算他想营私舞弊,短时间内又哪里能说出什么可用的人替苏奕作证?
无奇早料到了:“苏大人,您还有什么话想说?”
王捕头口干舌燥,耐不住道:“如果、苏公子是狐狸郎君,那夏知县大人……也是他害的?”
提到了向来敬重的夏知县,他像是获得了许多勇气,血一阵热涌。
假如无奇说夏思醒是苏奕害死的,他决定就算拼了得罪守备大人,也一定要替夏知县争这个公道!
无奇没有回答,她仍是镇定地看着苏克,或许她的目光所指,就是答案。
“大人,我还有个问题,”无奇唇角微动,声音很轻却如惊雷:“孙家父子明明不是杀害夏知县的凶手,今日怎么会认罪呢?”
苏克给无奇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冷,她的目光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把苏守备困在其中,他分明用一只手就能杀了这个头娇小身子单薄容貌如女子的太学生,但他如今陷在这张无形的天网里,却好像连挣扎都是徒劳。
而这句话,更像是一记千万钧的重锤,他觉着自己将要粉身碎骨,但却不能甘心。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什么意思?”
林森不是很懂无奇的话,但却本能地嗅到了气息的异样,他往无奇身边走了两步。
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越过守备府高高的院墙,也许可以看到虞山外东方天边的鱼肚白,但此刻在守备府的大堂内,气氛却凝重胶着的叫人呼吸都觉着困难。
不知何处又响起了一声鸡啼,而伴随着这声破除迷障预示着晨曦将至的鸡叫,有个身影从厅外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苏守备看着这个人,觉着莫名,直到来人将一块令牌递到他的跟前,低声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他的脸色变得像是给雷电闪过似的惨白,直直地看向厅外夜影残存的院中。
第15章白衣
夏日的清晨还有一点点薄凉,晨色掠入厅内的时候,地上的苏奕终于缓缓醒来。
他先是一惊,猛地从地上跳起,环顾周围,却满面疑惑地皱起了眉。
苏守备在上而坐,桌边上却是守备府的参军文书,县衙王捕头跟县衙主簿。
另一侧,却是林森跟无奇,在他们上手还有一个身着黑衣的陌生人,一双眼睛锐利沉静。
苏公子醒来的时候,脑海中想起的是他昏迷之前的遭遇,本以为是在无奇房中,如今看到这情形,却不晓得到底如何。
他最终将目光投向无奇。
谁知开口的却是苏守备:“逆子!”
苏奕一震。
守备大人的脸色难看至极,他盯着儿子一字一顿说道:“你老实招认,你到底是不是那为非作歹杀害人命的狐狸郎君!”
苏奕立刻认定是无奇把他告了,但他却并不惧怕,他是守备公子,身份就是一重护身符,另外,他还是苏克的亲儿子,儿子要是作奸犯科,他老子脸上能有多光彩。
但苏公子不知道,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早已经天翻地覆,就算苏克有心袒护,也是无力回天,甚至不得不要演一出《辕门斩子》。
苏奕时常往孙家走动,他是守备之子,孙家自然多有巴结之意。
孙姑娘相貌出众,并未婚配,孙盤老谋深算,便想如果跟守备家结亲的话,当然对孙家的助力非同一般。
只是这不过是他们一相情愿,孙家并没有贸然提亲,因为恐怕苏克不会轻易应允这婚事。
孙家姑娘却是个聪明的,听说了长辈的打算,私下里便跟母亲说道:“苏家毕竟是官宦之家,守备大人向来刚正严明,只怕未必看得上我们这种人家,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