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想问,却给蔡采石拦住,他悄悄地说:“咱们不说话,只看戏。”
此刻无奇把那一张张纸打开,排在桌上,她带笑看向蔡流风:“蔡大哥,你该是认笔迹的行家,你能不能从这里找出属于同一个人所写的两张。”
林森色变,忍不住对蔡采石窃窃私语:“小奇在说什么?这里分明没有一样的……唯一相似的是白……”
他想说唯一跟何勇家里那张相似的是白参将的字,但白参将已死,这里自然没有他的手书,这还怎么找?
蔡采石却知道无奇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句,她自然有道理,兴许……她已经发现了这里头的玄机!
当机立断捂着林森的嘴:“叫你别吱声。”
蔡流风静静地看了无奇一阵:“好。”接着他站起身,仔仔细细往桌上打量起来。
大概一刻钟左右,蔡流风双眼微微眯起,他忽然伸手过去,竟是准确地从中把何勇家里拿回来的那张纸拈了起来。
无奇眼中多了点笑意。
而在蔡采石跟林森两人紧张的注视之下,蔡流风将那张信放在灯下瞧了会儿,转头看看桌上的那琳琅满目的所有,终于,再次伸手取了一张。
他转身看着无奇,语气温和而带着笃定:“这两张,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第35章遇袭
蔡流风将那两张纸选了出来,灯影下他的眸色略有些深,唇边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
无奇早在他把何勇的那张信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关是难不倒蔡学士的,所以这一幕早在她意料之中。
有点说不清这会儿的心情,惊讶嘛,只有很希微的一点。
可说是高兴也不纯粹,或许是因为……
突然发现还有人跟自己“想”的一样。
就像是夜空之中的两颗遥远的星星,他们散发出的光芒,有那么一瞬突然间交汇在一起。
那种小小地闪光的愉悦,无法言说。
她也带着笑回看蔡流风,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不愧是蔡大哥。”
蔡采石跟林森已经跳起身来跑到跟前,迫不及待地:“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两张。”
“让我看看!”
兵马司这些人所照着写的这些,为了防止混淆,各人都在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蔡采石先看了眼正面,然后迫不及待地将那张后选的信翻了过来!
然后他长长地倒吸了一口气,双唇闭的紧紧地。
林森定睛一看,愕然失声:“是他?!”他瞪大了眼睛,觉着很不可能,于是把震惊且疑惑的眼神投向蔡采石。
蔡采石却看向蔡流风:“大哥,你为什么觉着这两张是出自一人手笔?不、不会弄错吧?”
从小到大,蔡采石从没有一次敢质疑蔡流风的,但是这回他也跟林森一样无法置信,或者说,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这会儿无奇正收拾桌上其他的字纸,蔡流风也同她一起捡拾,闻言说道:“你再仔细看看。”
蔡采石跟林森赶紧又低头细看,不约而同的目光炯炯,仿佛能把纸烧出一个洞来。
无奇道:“蔡大哥,你索性说了吧,要知道我可用了一下午时间呢。”
蔡流风把手中的其他字纸递给她,说道:“要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完全不一样,我是说连我都看不出相似之处,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分左右手写字,左手的字当然跟右手所写的不同。但要是同一个人同一只手所写的字,就算是经过苦练跟模仿,下笔的时候仍会不自觉地带些自己的痕迹,尤其是一些细节是难以改变的。模仿别人笔迹就算再像也终究是假的,只能唬一唬外行而已。”
林森吐舌:“这个外行说的就是我们了。”
蔡流风把两张信拿到跟前:“这两张,你们看……”他的手指在纸上轻轻一滑,点了点:“这个‘道’字之‘首’,中间的两横,以及这个‘身’中的两横,对比看看。”
两人定睛看去,却见那两道横杠竟是有些上长下短。
蔡流风道:“这毕竟是写字者多年形成的习惯,积习难改。刚才我看其他人所写,虽然零星也有,但要么‘道’,要么‘射’,不像是这两张鲜明一致。”
蔡采石把那两张信凑在一起,果然这两个字中间两道笔画如出一辙,第二道横杠都没有划到底,末尾露出一点空隙!
但这空隙本就很细微,灯光下若不细看几乎也都忽略了。
无奇笑笑:“有意思,本来想嫁祸他人,却不想反因而留下把柄。”
倘若写字者用左手写催命信,自然不会留下破绽,但他偏要模仿白参将的字迹,左手生疏自然难以模仿的很好,故而仍是用右手,如此,便弄巧成拙。
林森擦了擦眼:“天啊,我也得找个眼镜子来戴戴才行,这也能看出来?”
蔡采石在解惑之余却有些心跳,他看着无奇:“你、你跟大哥发现的一样?”
无奇点头。
蔡采石屏息,看着信后面那个“冯”字,不敢说话。
此刻蔡流风垂首问无奇:“你又是怎么察觉的?”
无奇道:“我对于字体笔画之类的洞察当然不如蔡大哥敏锐精通,是从另一点上判断的。”
“什么?”蔡流风笑看她。
无奇的手指在那纸的墨划上轻轻划过:“你明明都知道了,怎么还问我?我可不敢再在蔡大哥面前班门弄斧了。”
蔡流风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