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师父不是奇峰寨抓来的人质吗?怎么我方才瞧着谢大当家对他虽然凶巴巴的,可两人之间相处,好似温师父才是略占上风的那个,还得谢大当家哄。”言梳确定,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幕给她的感觉不会错。
原以为宋阙会回答,可宋阙却忽而将视线移开书页,抬头望着言梳,眼底闪过些许情绪,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你方才叫温公子什么?”宋阙轻轻皱眉。
言梳见他表情,有些错愕,宋阙从没皱过眉头。
言梳见过最多的,就是宋阙淡淡的笑着,他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与任何人说话时都很友善,面上或者眼里带着些微笑意,虽说言语疏离,却叫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她前几日在山洞里已经见识过宋阙生气了,他说话声音很冷,全然没有往日温和,但那时眉头都没皱过。
言梳突然觉得有些局促了起来,她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回答:“温师父呀。”
果然,宋阙皱眉不是她一时错觉,现在他又皱了一次!
“你怎么能叫他师父。”宋阙合上书,长袖拂去,木门吱呀一声关上,这门关得有些重,路过的山匪从窗户瞥了一眼进来。
言梳回头看向身后的门,宋阙似乎也发现了门声略响,轻皱的眉头松开,只是仍旧没有笑意,声音倒是没方才那么冷了:“你不能叫他师父。”
不等言梳问为什么,宋阙便道:“拜师需懂礼数,送拜师礼,敬拜师茶,还得长辈会面见证,才能算作是师徒。”
言梳问:“可是师父不是说,那些都是俗礼,无需遵守吗?”
“你我皆非凡人,不一样,温公子是凡人,不能忘礼。”宋阙又觉得指尖犯疼了。
他将袖中的手握紧成拳,幸而算见合欢树下言梳与温秉初二人的交谈,没有说出人一生只能认一个师父这种蠢话。
“那……那师父生气,是因为我枉顾礼仪,还是什么?”言梳道:“若是礼仪问题,我……我这就去给温师父、温、温公子敬茶去,师父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宋阙刚松的眉头又皱了:“我没有生气,你也不必去敬茶。”
“可你都皱眉了。”言梳伸手指了指他的眉心,多了一句:“第三次。”
顿了顿,她又道:“你以前从来都不对我皱眉的,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你的问题。”宋阙道。
“那是温公子的问题吗?”言梳问。
“也不是温公子的问题。”
“那是谁的问题?”
宋阙:“……”
总共也就三个人,不是言梳的问题,也不是温秉初的问题……言梳抬头看向宋阙,心想难道是师父的问题?
师父怎么会有问题,必然是她与温秉初二人之间出了什么差错。
“不谈这个。”宋阙打断言梳的胡思乱想,光是看她的眼神与表情也知她脑子里在猜什么,他道:“我回答你方才进门问的第一个问题,谢姑娘没打算将温公子继续当做人质,所以她对温公子才会多有迁就。”
“温公子不是人质了?”言梳问:“那谢大当家是要当他的朋友吗?”
“算是。”宋阙点头,又道:“但温公子现下还不愿意将谢姑娘当成朋友,才会有你见到的那样奇怪的相处方式。”
“原来如此。”言梳明白了。
她的问题已经从自己与温秉初究竟要不要做师徒上,成功转移到了温秉初与谢大当家究竟要不要当朋友上。
“这是好事呀!”言梳忽而笑道:“若谢大当家与温公子成了朋友,说不定谢大当家会看在温公子的面子上放了我们,这样我们就能下山了!”
宋阙依旧坐在椅子上看她,双眉舒展,索性言梳没提带着温秉初一同离开这种话。
言梳又道:“我要去找温公子,对他说说谢大当家的好话,让他们尽快成为朋友!”
“……”宋阙道:“别去了。”
言梳不解,他又道:“天色已晚。”
谢大当家回来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现下天色将黑,木屋的房梁上挂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微光照进屋内,言梳这才发现,房内不知何时点上了灯。
的确太晚了,那就算了,不去了。
第33章亲吻居然被亲了第二次!
大暑,言梳与宋阙在奇峰寨上已待了不少天,她没仔细算过日子,但他们来时椴树花还挂在树上,即便是接连大雨也没能彻底落光,而此时地上的椴树花已腐烂不见了,树上只剩绿油油的叶子。
这期间奇峰寨的人并没有为难过她与宋阙,除了不让他们离开巨石峰外,其余事情皆由着,且吃喝还算不错,并没有苛待。
言梳本想找个机会与温秉初说说,谢大当家为人不错,救过他们,也并未真正为难过他们,其实可以试着做朋友的,可几日观察后,她又豁然明白过来宋阙说的那句‘算是’是什么意思了。
算是想要当朋友,但谢大当家真正想与温秉初当的是夫妻,而他们一开始的关系是山匪与人质,故而做夫妻之前,得先缓和缓和,先做朋友。
蝉鸣在几日前响起,巨石峰院子里的合欢花树上就有好几只,谢大当家嫌吵,下午睡不好觉,言梳见夏达飞身上去抓过。后来他又将附近的椴树也抓了个遍,小网袋里从几只蝉变成了几十只,带回路上吱吱直鸣,叫得人头疼。
山间的夏风带着几丝凉爽,午后宋阙坐在窗边看书,右手手肘撑在窗台上,左手捧着一本《开国志》看得有些昏昏欲睡,几度风吹,半闭的眼睛最终合上,任由发丝扬起。
言梳悄悄将他手中的书拿走,端坐在一旁微微皱眉,学着宋阙认真地看了两页,那枯燥的内容几番叫她眼皮耷拉,不过才翻了三次,言梳就断定这是一本奇书!
能把宋阙都看睡着的书,果真不是一般的叫人犯困。
言梳嫌弃地将《开国志》丢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坐在门边吹风,眼见着夏达提着那袋子蝉进进出出,最后拉着厨房里的一人笑着往后方走。
还没到一刻钟,夏达便端着一盘东西往谢大当家的房间里走去。
夏达端着东西进谢大当家的房间,不知说了什么后便出来了,不一会儿谢大当家推开房门,端着夏达给她的那盘东西往温秉初的房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