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瑾忙了整日,也没用晚膳,此刻也有些饿了,不过风卷残云的用了一碗饭后,肚子已不空虚。现在听到戚婵如是说,他看她一眼,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起戚婵的筷子夹了最鲈鱼腹部最鲜嫩的一块肉,伸手准备放进她的盘子里。
这个时候,戚婵忽然面朝向他,微微张开唇。
李玄瑾挟着鱼肉的手顿时愣在半空中。
戚婵眨了眨眼,身体又往前倾了点。
李玄瑾伸长手,将这块鱼肉喂进戚婵的嘴里,戚婵见状,对他轻轻弯了弯唇。李玄瑾收回视线,端起碗里的米饭猛刨了几口。
接下来几日,李玄瑾都是早出晚归,戚婵住在县衙里,虽然没有人将现在若县的情况仔细地讲给她听,但几日下来,她也知道李玄瑾忙的是什么。
他忙的是操练福安府派来的两万卫兵。
这两万卫兵驻扎在距离若县四十里外的崖山,李玄瑾每次天色未亮出发,夜色昏沉时才回到县衙。
这样过了几日后,戚婵晚上和李玄瑾用膳时,便道:“殿下,你不必每日都回县衙。”崖山到县衙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时辰。
李玄瑾咽下口里的食物,“无妨。”说完了,他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戚婵,伸手,夹了块笋片,顿了顿,又说,“何况我也要回县衙处理一些事。”
戚婵闻言,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声,“殿下。”
“嗯?”李玄瑾抬眸。
戚婵左手撑着脸,眉眼弯弯,“我很开心。”
李玄瑾见状,沉默了下,伸手拿起她手旁的白瓷小碗,给她又舀了碗山药鸽子汤,然后将这碗汤线和碗口持平的汤稳稳地放在戚婵面前,吩咐道:“既然开心,多喝一碗汤。”
戚婵一怔,不由得摸了摸小腹,她今天晚上已经吃饱了。
“殿下。”她声音软软的。
李玄瑾应了一声,催促她,“快喝。”
李玄瑾早出晚归的日子大概又继续了半个月,这日他回来的很早,戚婵难得和他在天刚黑的时候用晚膳。吃完饭后,李玄瑾提起一件事,“阿婵,我接下来几日都不会回来了。”
“殿下要去剿匪了?”她平日里住在县衙,能得到一些消息,加之分析,觉得应该是这样了。
李玄瑾来了若县四十多天了,但还未曾正面和山匪对上。
他嗯了声,说:“据探子来报,有一窝山匪如今正在陈留县的徐山。”若县在陈留古县两县之中,距离徐山约莫有两百里。
戚婵安静了须臾,伸手握住李玄瑾的手,目光含忧,“殿下注意安全。”
“我会的。”
上辈子李玄瑾在若县待了半年,才基本解决这三地的匪患,如今两个月不到,戚婵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若县匪患应该没那么好解决。
所以这一次李玄瑾去徐山剿匪,最后无功而返,戚婵也不太意外,只是下一次,李玄瑾依旧无功而返了。
两次剿匪收效颇微,大部分都觉得运气不好,但是戚婵想得多,而且她不喜欢把一切归结于运气,她喜欢把结果算在人身上。
戚婵坐在李玄瑾房间的圈椅上问:“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官府里有匪贼的卧底?”
李玄瑾正检查戚婵的右臂呢,昨日他不在,宰林已经给她拆了木板和绷带,听到这句话,他抬头看了眼戚婵。
“我的猜测不一定准,但我觉得我们可以留意。”戚婵分析道,“如今你才剿了两次匪,若是官府里真的有人给山匪通风报信,两次剿匪失败,还不足以让许多人怀疑是有内应,大家都会觉得是山匪狡猾,诡计多端,这个时候我们提前派人观察众人动向,其实更容易挖出内应。”
“毕竟若是剿个七八次山匪都是无功而返,我觉得内应也会知道你们怀疑官府有内应,到时候,给山匪通风报信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我们再寻叛徒,怕是就不如如今方便了。”
说着,戚婵补充了句,“当然,若是经过查探,没有内应自然是最好的。”
李玄瑾听罢,握着戚婵右手手臂,轻轻地往上抬了抬,见她胳膊基本能够活动,李玄瑾才看向她。
“的确有内应。”他低声道。
戚婵微愣。
李玄瑾轻笑一声,“阿婵,从我第一次提出剿匪时,就已派人观察所有人了,两次剿匪下来,我已经知道好几个卧底了。”
“殿下,你未出兵的时候就知道有内应了?”戚婵有点惊讶。
李玄瑾摇头。
戚婵疑惑皱眉。
“当时,我并不确定,不过山匪在此地根植数年,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官府的保护。”
“那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戚婵收回自己的右臂。
“自然是继续剿匪。”李玄瑾笑了一下。
接下来李玄瑾又剿了好几次匪,但依旧是要么是人去匪空,要么是早已布下陷阱,等着他们入瓮,总而言之。李玄瑾带着两万人东奔西跑了近一个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士气开始低落,若县陈留古县三地的官员也开始怀疑李玄瑾少年将军的威名。
而这个时候,李玄瑾也闭门不出,仿佛因为剿匪不顺而有些沉闷,戚婵有时候出门都能听见老百姓对李玄瑾剿匪的不信任,认为这位五皇子殿下可能在若县待上几个月就又要无功而返。
而戚婵知道,这个时候,李玄瑾正在偷偷策划新一轮的剿匪。
先从若县出发,途径陈留,然后在经过匪患不多的录县,抵达古县,把古县的匪患情清扫一次,回到若县。
“殿下,你这一次一定能旗开得胜。”戚婵一边检查李玄瑾的甲胄,一边说。
“万一不成呢?”
“那也没关系,还有下一次。”戚婵道,然而这句话只是为了不给李玄瑾太大压力而已。她觉得这一次剿匪肯定会成功的,毕竟李玄瑾沉郁在县衙的这大半个月,是将这段日子发现的所有的内应抓了起来。
他抓了他们倒也没杀,而是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