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姜雍容心说劝架的终于来了。
她言辞上说得再厉害,只不过是为了镇住杨天广。
杨天广身为北疆督护,她既不能说换就换,更不能说杀就杀。否则在风长天在外征战之时,北疆先行内乱,粮草无法供应,兵源势必不足,终将酿成大患。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漫天开价,然后让杨天广慢慢还钱。
邬世南在北疆向来很吃得开,又有着生意人的圆融手段,对姜雍容则劝不可冲动,杨督护镇守北疆,可谓劳苦功高,真出了什么事,姜雍容上无法对朝廷交代,下无法给百姓安宁,所以哪怕她和元元再怎么师徒情深,也不能因此做傻事。
对杨天广这边则是出了个主意,协守也可以,只不过要将协守的兵力编入云川府制,等于是拿风长天的饷养云川城的兵,无本却有万利,何乐而不为?
至于第一份公文中有关水源的事,开放便开放,契书也销毁,但这钱督护府不必一家还,邬氏可以出一部分,天虎山也可以出一部分,最后督护府再出一部分,三家联名,算是一起恩泽万民。
姜雍容道:“若是杨大人实在不愿出,天虎山和邬氏全出了也行。这也是场功德,谁出钱,百姓自然会念谁的好处。”
照杨天广的性子,吞进肚子里的钱绝无可能吐出来,但如果可以拿来收买人心,尤其是在这种风长天的风头远远盖过他督护府的时候,就很有必要了。
“不必了。”他威严地道,“本督是北疆的父母官,整个北疆的百姓都是本督的子民,这钱本督出了。”
姜雍容施礼:“大人爱民如子,之前是我误会大人了。”
杨天广摆摆手:“好说,好说。”
眼看着两道公文盖了官印,姜雍容才离开,带着公文送至各衙门。
这两份公文是督护府直发,得到了最快速度的下发。
“我一直觉得人马单只驻扎在城外略有不妥,万一城内出点什么事,一是来不及策应,二是孤立无援。”
邬世南和姜雍容回到私塾,邬世南道,“我原来想的贿赂几名官员,把咱们的人塞进去,只是那样见效甚慢,且塞进去的人不多,无济于事。多亏你这么一闹,这下云川城彻底落入咱们的掌握之中了。”
“我开始没想到这一招。”姜雍容道,“开始只是单纯想砍了杨俊的腿为元元报仇。”
是进城门的时候,心思一动,忽然想到,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只是此举还是太危险了些,万一杨天广撕破脸,真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那就麻烦了。”
“他不会。”姜雍容笃定道,“一个人越是爱钱爱享受,就越是怕死。”
“说的也是。”邬世南微微一笑,“你别说,你拿剑指着杨天广那派头,那神情,还真像风爷。”
那个人仿佛住在姜雍容心上最最软弱的一个角落,单是这样听人提起,那一处角落便轻轻柔柔地动了一下。
视线不由自主,越过栉次鳞比的屋顶,越过高高的城墙,望向天女山方向。
“我之前出门的时候,天女山的战报刚刚送到,所以耽搁了一下子。”邬世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姜雍容,“风爷久攻不下,让北狄王认为风爷的大军疲软,有可趁之机。他已于半个月前率领大军南下,准备举倾国之力,一举歼灭风爷,然后举兵南下,直捣京城。”
姜雍容还没取出信件,忽听得外面一阵吹呼声,跟着韩妈和李妈大笑着走进来,笑得直拍大腿:“哎呀呀,大喜事!大喜事!官府里出告示了,以后咱们用水不愁了!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点醒了杨督护,竟然有这等好事!”
隔着院墙,巷内也是欢声雷动,几乎压倒了私塾里的读书声。
姜雍容听着这样的欢呼声,心里面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满足和之前她做成任何事、得到任何荣耀都不一样,人们甚至根本不知道是谁让这样的告示张贴在大街小巷,也不会有任何人感激她夸赞她,可就是有一股庞大的、平静的喜悦,像宁静温暖的湖水,浸透她的全身。
这种感觉……好像无限趋近于一种永恒的幸福。
第107章.书信这世上最费钱的事情是什么?
元元很快便醒来了。
为了方便元元的调理与休养,姜雍容将元元接到了城内。私塾已是人满为患,且孩子多,不利于元元静养,好在邬世南的宅子就在私塾斜对面,便将元元安置在邬世南处。
元元娘和笛笛自然要跟进来照顾。
元元娘原本不想麻烦任何人,但为着元元的康健,让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也就没有推辞,再三道谢之后,就在邬世南的宅子里住下了。
据周大夫说,伤势颇为严重,但小孩子的恢复能力远较大人要强得多,只要好好调养,想要恢复如初,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远较大人要强得多”的结论,是从杨俊身上得出来的。
没错,作为云川城最好的大夫,周大夫才回城就被请到了督护府。
周大夫看了看前面大夫已经替杨俊包扎过的伤处,然后诚心诚意地向杨天广推荐了一家做轮椅十分出色的铺子。
并非是周大夫有意袖手,一是因为大人恢复能力不如小孩子强,二是因为护卫斩下的手法可比杨俊要厉害得多。
“这都是报应。”傅静姝冷冷道。
她和笛笛走得近,对于武家往事更为了解,对杨天广父子也更为不满。
在她看来,武正明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杨天广的上司,有提携之恩,杨天广就算不能为武正明洗刷罪名,至少也可以在权责范围内略为照顾,令武家的孤儿寡母们少受些苦。
可他倒好,不单不照顾,他儿子还上门打断了元元的腿!
简直是禽兽!
“你们不觉得,武将军一案中,杨天广的嫌疑最大么?”傅静姝道,“他本来只是一个副将,武将军的部属全军覆没,只有他那一支人马活了下来,还立下了头功,后来又青云直上,当上了北疆督护。他是唯一一个从战事中活下来并得到好处的将领,若说有人出卖了武将军,除了他,我想不出谁还有理由。”
姜雍容的书房中,窗外遮天扯絮,下着云川城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屋内点着炭盆,茶壶搁在炭盆架子上,旁边还搁着几只番薯,已经被炭火煨出了香气。
姜雍容在屋子里没有穿大毛衣裳,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脸上脂粉未施,但肌肤如玉,整个人看上去晶莹通透。
她拎起茶壶,给三人面前的杯子里斟上茶,然后问邬世南:“邬公子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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