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想要直接领走便是,不必来问哀家。”天气转冷以后,太后行宫也点上暖香。袅袅薄烟缭绕在宫室之内,为那张娇艳的脸庞凭添一薄朦胧的美:“反正本来也不是哀家的人。”
纪贤权当没听见她的冷言讽语,含笑相对:“这些日子多得娘娘对阿浓照拂有加,殿下定会念着你的好。”
“你这话怕是要折煞了哀家,哀家何曾做过什么?”太后浅浅勾唇,眼里却是没有半分笑意,幽怨得很,“但凡信王能够念得哀家半点好,当日生辰宴都不应该会发生那等祸乱之事。”
纪贤知她心里埋怨信王放任刺客生事,生生搅乱了那样的大好日子,心中一叹:“娘娘,殿下不是一直护着你们了吗?”
这话就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般,太后眉眼轻颤,霎时眼泪就下来了:“那是吾儿的生辰宴!他是哀家的心头肉!哀家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好好的生辰就这么被搅和了,还把吾儿吓出一场大病,至今半夜醒来还会犯臆症……他、他怎么就忍心——他怎么能!”
纪贤于心不忍,可这事他也知情,心中有愧,唯有垂眉陪她哭闹一阵,直到她的情绪稍稍得以安抚,太后捏着绸巾轻轻拭泪:“纪贤,哀家同你说的心里话,你也实话告诉哀家……”
太后紧咬朱唇,“信王他、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换作旁人表露这等猜疑,纪贤几乎不会与其多说二话。可这毕竟是太后,饶是多年前嫁入皇宫的她已与陆涟青背道而驰,可在纪贤心中始终顾念一份旧情,不忍对她过份苛刻:“娘娘,殿下当初既然选择扶持陛下与您,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与决心。”
太后面色惶然:“可是……”
“您应该给予殿下更多的信任,莫为外因所惑与殿下生份。”纪贤眉目温和,轻声安抚:“奴才相信,殿下是念得您的好的,就是顾念鲁老太师的情面,也绝不会对您母子二人置之不顾的。”
太后低声嗫嚅,见纪贤不豫再说,唯有隐忍颌首。
纪贤离开之时,温浓正等在圆拱门前。
她从容从那里刚回来,因为要随陆涟青出宫几日,提前报备一声总是应该的,省得容从真要有事找她的时候反而找不见人。没想到纪贤比她想得更周到,直接上太后这里来‘借’人了。
温浓送他离开太后行宫之时,纪贤问:“当日九曲桥上太后娘娘罚你的事我听说了大概,你怨她吗?”
“不怨。”温浓摇头,她确实没有想过去怨太后娘娘。
当时关若虹一口咬定是她动手在先,但凡太后听信她的一面之辞,或是偏袒宣平侯夫人母女,温浓都绝不可能只是被罚跪这么轻的。
直到后来郭婉宁发声,太后将事情咎结为意外处置,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是有一层偏袒她的意思。至于后来被罚这件事,倘若站在太后的角度看待事情,作为她宫里的奴才屡次三番冒犯她的座上宾,罚得合情合理,温浓无话可说。
“当日郭小姐之所以会来找殿下,这其中是有太后娘娘暗中指点的意思。”纪贤没有说的是,尽管太后的真正用意很可能只是为了制造机会让郭婉宁去接近陆涟青,但太后心知陆涟青紧着这个人,就算郭婉宁听不懂她的授意或是不愿为了个奴才去找陆涟青,届时太后也一定会差人去把陆涟青叫来,省得人真在她手里跪废了。
这事纪贤若不说,温浓根本不会知道。她微微恍然:“奴婢原以为……娘娘是不喜奴婢的。”
她与太后的接触屈指可数,但几乎每一次都能令她明显感受到太后内心的疏冷,温浓知道太后其实并不喜欢她的。
纪贤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轻轻吁声:“她知道殿下护着你,总不会让你出事的。”
所以就算太后并不喜欢她,可是正因为有陆涟青的这层关系,太后就不得不护着她。
温浓隐约从这句话里明白某个意思,心里的千滋百味搅和成团,说不出这一刻的内心滋味是什么样子。
纪贤负手而立,眺看天际:“八月上旬殿下以养心为由,离宫回府小住半月有余。”
“自回京以来,他少有出宫一趟去了这么久的,回来以后就带上了你。”纪贤收回目光,悠悠转向温浓:“后来我仔细想过,约莫他是为了你才出宫的。”
温浓一脸玄妙:“可那时候殿下还不曾见过奴婢,怎么会是为了奴婢呢?”
“我原也觉得不应该。”纪贤摇头,寻思的目光在她周身打转:“可我总在想,殿下从不是一个会对萍水相逢的人产生过多兴味、继而放心安在身边的人。”
“也许在那之前,你们就已经见过了?”
温浓下意识想驳回:“不可能,我们从来没见过……”
话音一顿,温浓面露呆滞,如遭雷劈。
纪贤不解询问:“怎么了?”
“没……”到嘴的话被温浓咽了回去,她埋头思忖,暗道不可能。
上辈子陆涟青比她早死好些天,根本从未见过她,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立刻被她否决了。温浓下意识想到的是,重生回来的头一夜,车祸以后伤痕累累的她找到了一家医馆求诊,那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陆涟青。
不是病入膏肓的削瘦如骨,也不是死后毫无动静的一具躺尸,而是年轻时候的陆涟青,与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难道那不是梦?
这个问题缠绕在温浓内心不得其解,三日后出宫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善,信王这趟轻车简从,除了随车护卫,身边只带一个温浓。
温浓拎着小包袱容光焕发地候在永信宫前,今日未着宫装,简简单单梳了双丫髻,一身进宫时穿的那身素色裙裳,没有太多点缀与装饰,看上去就像个寻常门户的小丫鬟。
陆涟青上下端详温浓一眼,温浓也在打量他。这人着一身高襟通袖外袍,黑缎子滚银边,缂丝腰线环佩扣带,翠玉头冠束整乌丝,就是简练的常袍也能衬得贵气逼人,不愧天生王胄,意态疏狂。
陆涟青淡淡转移视线:“包里兜着什么?”
温浓抱着小包袱,好似怀里包着一大坨宝贝一样:“纪总管从张院使那里收来的瓶瓶罐罐,说是救命仙丹,让奴婢时刻为你配备上。”
宫廷最上等的救命仙丹都齐了,百病百治,随便一瓶拿出去那都是价值千金百万的好东西,可不就是宝贝吗?
“……”
陆涟青选择无视:“他人呢?”
温浓左顾右盼,两人等了好一会才见纪贤姗姗来迟,背后跟着当日护送温浓入宫的领队亲兵梁副骑:“属下来迟,望殿下恕罪。”
“怎么回事?”陆涟青来回扫视一眼。
纪贤抹汗解释说:“适才牵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奴才领梁副骑去重新换了车马,一时给耽误了。”
“惊吓?”陆涟青眉梢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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