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懂什么。”余善对聪明漂亮又有分寸的如愿相当满意,恨不得今晚就把人抓来和独孤明夷完婚,早日生个活泼健康的小世子出来,也算对先帝有个交代。
于是何管事语气中隐约的轻慢就让他十分不适,重重一咳,看向何管事时眉目凌厉,“保不准那是将来的王妃,王府的女主,怎么礼遇都不为过,若是下次她再到府上来,底下人敢怠慢一些,仔细皮骨都不剩一寸。”
何管事一惊,被这位一向慈眉善目的老人吓出半身冷汗,连连道歉,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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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愿抱着寻常礼物,怀揣那对玉佩,只觉得惊惶,握木盒的掌心里全是湿漉漉的汗,指腹都在盒角上不断打滑。
元家并非世家,是寒族出身,虽说从如愿的曾祖父起有人做官,但也只是在长安城里有一锥之地立足罢了,连常参官的行列都挤不进去。到元留这代稍好一些,仅靠一手好文章考中进士科,不善经营谄媚,到如今官场沉浮将近二十年,也不过爬到礼部侍郎的位置,和顶头上司礼部尚书间还不尴不尬。
林氏家底更殷实些,毕竟有随着先帝打天下的交情在,但朝上多少有重文轻武的风气,武家自成派系,天下太平时多少被文臣压一头。
然则此次摄政王居然单独赏赐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提能直接易物的绢帛,光是怀里这对玉佩,恐怕都价值不下千金,他想干什么?
暗示拉拢她吗?但是这又有什么必要?她只是通过夏试而已,连嫏嬛局的告身都还没拿到,即使已然到手,也不过是先做个从八品的女史,对和皇帝一母同胞的摄政王有什么用处?
还是……以此警告她休想翻出水花,拿着赏赐就该乖乖夹起尾巴做人,戒了和郑文依相争的心?
如愿越想越惊惶,继而涌上来的就是在皇权面前动弹不得的愤恨和羞耻,这种复杂的心境在臂上被人突然触碰时达到了巅峰,让她忍不住猛地往后一缩。
“……你干什么啊!”拍她的人反倒吓了一跳,一把掀开兜帽,露出张介乎男孩和少年之间的精致面庞,脸颊红扑扑的,“你吓到朕……”他舌尖一囫囵,迅速改口,凶巴巴地,“吓到我了!给我道歉!”
“对不起!”如愿也吓得不轻,慌忙道歉,缓了缓才开口,心脏仍在剧烈跳动,“您怎么在这儿?”
“我出来玩啊,弘文馆的老学士就知道让我读书抄书,烦死了。”小皇帝哼了一声,一叉腰,分明改了自称,睥睨天下的气势倒是一点没少,“本来是来找阿兄的,既然遇到你了,那我命令你陪我玩。”
如愿暗道要命,稍整理好心情,恭敬地先问安全问题:“容妾多嘴一句,您此次出门,金吾卫上将军是否知晓?”
“当然知道,不过不在明处,便装隐在人群中就好,跟着我就不好玩了。”独孤行宁反手一拍背在身后的刀,“我带刀了。放心,我可不是什么花架子。”
如愿惊讶地看了一眼,竟真是背了把长刀,从刀柄至鞘尖,足有独孤行宁大半个人那么长。
“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独孤行宁看看她略显苍白的脸,“是不是不想陪我玩?”
如愿哪儿敢点头,糊弄他:“不,能陪您玩一场,是妾的福分。”
“知道就好。另外,准你随便自称,省得旁人听起来奇怪。”独孤行宁一挥手,再看看如愿的脸,“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若是先前被人欺负了,和我说,我给你做主。”
他似乎觉得这话太温情,不符合一个冷峻威严的皇帝应有的形象,轻咳一声,再开口又骄矜起来,“当然,只是见你身为女子,孤身可怜而已,莫要乱想,休得妄言。”
说得冷漠,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往如愿脸上瞟,偶尔还抿抿嘴唇,确实是真心担忧的模样,如愿被这种男孩的别扭逗得心里一松,抱着的赏赐都觉得没那么烫手。
她露出今天第一个轻松的笑意:“好,那我带您去玩,不过您得先等等,我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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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带独孤行宁去的是怀远坊,临近西市,治安尚可,街道繁华,确实是小皇帝微服私访上佳的选择。
不同于如愿些微的忐忑,独孤行宁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看见面具、风车想要,看见玉露团、甜雪也想吃,不出半条街的功夫,倒是把如愿带出来的钱花了大半。
如愿本来嫌他事多且烦,但见他看见什么都一脸新奇的模样,连吹糖人都要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凑到最前边去看,忽然又觉得小皇帝有些可怜。
并非恶奴欺主,只是伺候的宫人为了性命着想,再有太傅学士教导克制私欲,恐怕独孤行宁自登上皇位起,再没有触碰过孩童应有的快乐。
如愿心里蓦地生出股怜惜来,带着独孤行宁混入人群之中,遥指着来往的人,低声和他提及本不该讲、但更有趣的事情:“来,您看见了吗?那些都是江湖人,或许是长安城里最有故事的人,我想您没有见过。”
“怎么分辨的?”独孤行宁果然有兴趣。
“看背后。如您这般背着刀剑的,或是如我这般背着伞的,多半是江湖人,随身带着防身武器。”
“哦。”独孤行宁看了一圈,忽然指了指刚走进视野的一个郎君,“那个呢?背着的是琴吧,也是江湖人吗?”
“不确定。是不是琴剑得看背面,如果有机括或是有剑穗垂下来,那就是。”如愿说,“我有个朋友用的就是这种特制的琴,看着温温柔柔的像是乐师,拔出剑来比谁都凶。”
独孤行宁长长地“哦”了一声,正想开口让如愿讲讲她的伞又是怎么回事,和如愿一同拐过街口,却忽然看见前方一片混乱。他眉目一凛。
如愿根本来不及阻拦,只看见年少的皇帝拔足冲出,背后长刀出鞘,寒凉锋利的光在刀尖一晃而过。
第42章抓包被教导主任抓了
如愿第一次见到那样的刀法。
凶猛、暴烈,同时又矫健而俊朗,不像是挥刀劈砍,倒像是一支回风乱舞矫健妩媚的大胡旋。但又确实是杀人的刀法,刀刀都是杀招,如愿毫不怀疑,要不是独孤行宁年纪尚小,握刀的手不够稳,恐怕已经把对面的那几个男人全部拦腰斩成两截。
然而他的刀法再凶猛,也做不到以一敌多,眼见又有身形粗壮的大汉提刀参战,如愿猛冲上去,开伞一挡,趁着对方发懵的一瞬,揪起独孤行宁的后领就跑。
无故挨打的一群大汉自然不肯放,直追上来,幸好一个是身形纤细的女孩,一个是还未长成的男孩,如愿又熟识怀远坊的暗道小巷,揪着独孤行宁七拐八拐躲过小道,倒是把那群追来的大汉远远甩在后面。
直到背后突然有人大喊“金吾卫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骤起,小道外的人霎时尽数作鸟兽散。
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猛地吐出来,如愿难得控制不住自己,几乎要冲着独孤行宁喊出来,念在是在外边,终究只是轻声吐出咬牙切齿的两个字:“陛下!”她惊魂未定,压着声音,一串问句如同连珠箭一样脱口,“您刚才在干什么?您是天子,是君王,突然拔刀,要是有什么万一,您让这天下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阿兄……”独孤行宁轻声嘟囔,瞥见如愿未消的怒容,迅速收声,老实交代,“我是看见那群人欺负个女童,见他们都是背着武器的江湖人,才拔刀的。江湖事江湖毕,不是你们的规矩吗?”
“欺负女童?”
“是啊。一群背着武器、正值壮年的男子将衣衫褴褛孤身一人的女童逼到墙角,还能有什么原因,”独孤行宁冷笑,“总不至于反倒是他们受害吧?”
“……恐怕是乞儿,或是不堪虐待逃跑的婢女。”如愿推测,“您要是没旁的事,就请金吾卫上将军送您回宫,我过会儿再去找找那女童。”
既是有正当原因,又稍冷静一些,她觉得刚才那一串问句未免咄咄逼人,不该如此逼问仗义拔刀的男孩,于是真心实意地向着独孤行宁道歉,“刚才是一时心急,冲您发脾气了,是我不好,还请陛下宽恕。”她继续说,“但也请陛下记得,您的安全应当放在首位,不仅为您自己,也因您身份特殊,若是今日有什么差错,恐怕在场所有人都难逃一死,是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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