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风沉默些许,看着祝炎。
祝炎倒是不觉得自己失礼,而是笑道:我倒是按部就班,咱们这边分数线不高,我去了N大。毕业后也没找工作就回来了,家里那边分给我个小公司,我也不能退。
周兴风人一怔,看着祝炎拿起一个茶杯倒上了茶水,才开口道:我就没你这么好运了。当初我刚换环境不适应,那里不论是分数线还是难度都是全国最高。加上发挥不好,只考了个二本。
祝炎挑眉,唇角的笑容项骆怎么看都觉得是在幸灾乐祸。
就没想过重考?
周兴风接过了茶杯,感受着茶杯传来炙热的温度,表情好像更阴郁了些:我爸没钱。
周兴文听此言开口道:这不是把你一辈子都耽搁了?我二大爷两口子也真是,真没感情了离婚也该是你高考以后啊!这你还没高考呢就闹离婚,还带你去外地了。你当时正高三呢,就算是高二也不应该随便换地方啊!你家本来就困难,这好容易有个寒门出贵子的机会,硬是被他们影响没了。
周兴风握着手里的茶杯没开口。
项骆让周兴文落座,自己坐在沙发旁边的椅子上。
其实要这么看的话,周兴风跟他的情况还挺像的。
都是高考之前家里生了变故进而改变了一生。只是周兴文好歹还上了个大学,有个学历,项骆却就此止步,到现在学历还算初中毕业,因为当初并没有拿到高中毕业证。
周兴文自己感觉话好像说的过了,看看不说话的周兴风,又说话找补:不过不管怎么样你好歹也是大学生,比我们强。我当初初中还没念完就去打工去了,当时村里头都说读书没用,我就信了这个邪。现在想想,我当初要学学你咬咬牙,现在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祝炎却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戳人苦楚,而是继续追问:大学毕业了以后呢?还是说你读研了。
没有,后来去了珠三角那边找了个办公室。
社畜?祝炎问完发现空气中都带着尴尬,只笑道:这没什么,谁还不是个社畜呢?
周兴风略沉默方应了一声:嗯。
那能回来就更不容易了。想好以后怎么样了吗?祝炎问。
还在考虑。周兴风眼中闪烁过什么。
虽说是一闪而逝的情绪,但祝炎还是捕捉到了。
这正好,我们正需要人手呢。咱们既然是老同学,用你肯定更放心。我们有心弄个做菌包的工厂。不过这种事挺复杂的。需要有点学历的人去打磨考虑,你偏偏这时候回来的,这不是困了有人送枕头吗?
祝炎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笑意,项骆有点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针锋相对。但他知道祝炎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们。
便随着祝炎的话道:你不是还管了十几个人吗?那管理能力应该挺强,正好在工厂里帮忙管一下人。我家里虽说三个人,可除了蘑菇、木耳菌包以外,还有鸭子要养。以后鸭子衍生出来的副产品也有安排的时候。这些都要慢慢来。
项骆话音一落,周兴风的目光便射向项骆。项骆还在分析着他目光中的情绪,祝炎已然开口:
有这样的人才在,我们也能轻松不少。这事情越多,要做的也就越多。谁都怕多做多错。祝炎的唇角噙着笑,眉目之间丝毫不掩饰这其中的炫耀。
周兴风却突然站起身神,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周兴文是最尴尬的,只得对项骆二人说声抱歉,起身追了出去。
项骆也没客套,看人出去了,将外头大门一关锁上,回屋看见祝炎将给周兴风的茶倒进了泔水桶,杯子也扔进了装垃圾的垃圾桶。
此时的祝炎哪里还有什么笑容?
安维一直在厨房听着动静,也不禁问了句:你跟他有仇?
刚刚的祝炎虽说看着热情,可字里行间都是在往周兴风的肺管子上戳,偏偏笑容满面,无异于软刀子拉人。
也难怪周兴风刚刚抬腿就走。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问题,可听在人心里就火气很大。
安维都看出来了,项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没仇,应该是他跟项骆有仇。祝炎擦擦手回头进屋,项骆跟安维也紧跟其后。
项骆是感觉到周兴文的怪异了,也明白他来肯定不是单纯的看一看。
到底图什么,项骆还没想明白。毕竟周兴风从来开始说出来的字都屈指可数。
可祝炎只是在外头看项骆跟他握了个手,就能确定周兴文对他有敌意,并上来挡在项骆面前,掌握主动权直到周兴文离开。
现在祝炎面色不善的说了这些,项骆就知道他认真了,自然会仔细听他说什么。
祝炎抬眸看一眼项骆:你以后离他远点。
项骆只笑道:我都不出门,他以后只怕也不会再过来了。
祝炎回想刚刚的种种,只道:当年在高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对劲。
怎么?项骆对他是真没多少印象。
祝炎看项骆一眼,勾唇讽刺道:你经常目不转睛的看着你!
项骆眨眨眼睛,只笑道:你不会觉得他看上我了吧。
你还真自我感觉良好。祝炎嗤笑,随后又正色了些,皱眉道,具体我也说不准,反正别当他是好人就是了。
以后不会让他进门了。项骆十分干脆。
安维捏了捏下巴:听那个人说,他之前是在珠三角上班。这个时候回来,还带了十几个人。不会是正从广东回来的吧。
真是这样的话,天知道这一路上经历了什么。
而且,如果真的活着回村,那过程会有多么可怕。
三人一时没说话,祝炎又想到了什么,才问项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你们是一个村的?
我什么时候注意到他过?项骆无奈道。
那你说说你知道的他情况吧。祝炎翘起了二郎腿。
项骆只觉得自己是个等待审讯的犯人。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好像小学时候他家就挺困难的,初中高中的贫困生补助一直有他。他父亲那边兄弟六个,父亲老二。不过他叔伯兄弟里是老大。再后面的我也不清楚了。那段时间我家比谁家都乱,好像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们家也没在村里出现过。还是后来听村里传的。说是他爸妈两口子累死累活给孩子攒钱上大学,结果他妈非要加入什么直销卖货,把钱都赔进去了。父亲说什么也要离婚。带着儿子走了。当妈的也觉得没脸,离婚以后也没回过村。这事闹的挺大,算是人尽皆知。
不然也不会让项骆留下印象。
不过刚才看见周兴风的时候,项骆是没想到一起的。毕竟他爹妈比他有存在感多了。
这是周兴风进屋被祝炎各种盘问以后,顺着他说话项骆才给连在一起的。
gu903();安维挑眉,幸灾乐祸道:这货还挺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