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骆反问:那你呢?你口口声声让我有个当哥哥的样子,你什么时候真的当自己是我三婶了?他是我弟弟不假,你还是我长辈呢。你在我面前,有一分一毫当长辈的慈爱吗?还是说,所有亲情的解释权都归你所有。对你有利的部分,你据理力争,要你付出的,你就闭口不谈。还是真觉得我们项家从老到小都欠着你一个人的,所以你觉得怎么样,我们就必须怎么样。
这是项骆第一次面对钱书柔长篇大论的说这么一大套。钱书柔擅长不讲理,可此时她也明白自己完全没了主动权。
项建国死了,她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失去了主心骨。
项骆来之前,钱书柔还想的很明白。可项骆来了以后,这样毫不客气的一番言论后,听得钱书柔心惊之余只剩下了一阵绝望。
项骆早就想说这些了,其实是要对项建国说的。只是项建国死的太早了,没有给项骆这个机会。
说完没看一眼项燕,项燕那头只觉得唏嘘。她虽说之前也在村子里,可到底是嫁进了周家。本家就算经常走动,很多事情也所知甚少。她只以为项燕打小就跟项兴文不对付,却不知道里头还有这么一番事。
倒是庆幸项骆从小就是这样不吃亏的性格。不然有这么个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的兄弟,能长大都是幸运的事情。
见钱书柔无话可说,项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老太太留下遗言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借口。这次见面将想要说的话说开了,也算是给他们这些年亲戚情分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项骆也不打算多留了,回头对项燕点了点头,姑侄二人刚要走,钱书柔那边已经完全慌了。
不行!不能走,你们不能走,回来!钱书柔慌忙起身,身上的孩子都没抓住。项宗延摔在地上哭声顿起,钱书柔看着孩子,目光一阵的恍惚。
项燕听见哭声有些不忍,回头看了一眼,却恰好对上了钱书柔一双疯狂的眼睛。
钱书柔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抓起桌子上喝水的杯子用力一摔,捡起了一个玻璃碎片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不准走!
项骆回头,看着疯狂的钱书柔,只觉得厌恶更甚。
见项骆皱眉,钱书柔的笑容更甚,扯开了嗓子喊到: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知道你想让我死!我这就死!可宗延是你的亲外甥,是你们项家唯一的孙子!你不能看着他吃苦!我走了,不能让他没人养!小骆,你是他唯一的大爷(大伯),你是他唯一的依靠!
项骆看着那一片玻璃碎片,很明显的看见那玻璃刺破皮肤的一瞬间,钱书柔的手指向后缩了缩。显然,她也害怕这玻璃真的伤到自己。
再看钱书柔,虽说瞧着声嘶力竭,可一双眼睛里依旧透着几分贪婪。
她并非孤注一掷,只是想要利用她这绝望寡妇的身份,以此逼迫项骆换来一个承诺。
可她真的会寻死吗?
知道此事,项骆还是相当的冷静:你若死了,也不过是孤儿院多了一个孩子罢了。不过你放心,现在的孤儿院待遇比过去还好,至少也要比你养着的时候更好。
说着话,项骆已经走到了门前,刚要伸手去开门,有听见钱书柔将杯子碎片狠狠砸在了项骆的羽绒服上。碎片应声落地,摔的更碎了。
你这个畜生!你就真不怕遭报应吗?
项骆还没急着开口,一回头却看见钱书柔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狠狠瞪着自己。
你这种人,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为什么我的兴文死了,你却还活着!你早该死了!你早该死了!
说罢,钱书柔身子一矮,脑袋重重的往项骆这边撞来。
这是打架最常用的方法,不会打架的人也懂得。是尽全身力气用头顶去撞人最柔软的肚子,只要力气足够大,就能将人撞的五脏移位。学校里校园暴力是经常会有这种,村里头流氓、泼妇打架也常用。
钱书柔被气的气血上涌,此时什么算计也顾不上了,她只想要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项骆一起带着下地狱。
她的丈夫是死在项骆身上的,他的儿子死前也带着不如项骆的阴影。她唯一想要的,是让项骆来养项宗延,可他却说要将她孙子送去孤儿院。
凭什么!凭什么!
钱书柔心中被愤怒充斥,哪里还会去管什么逻辑道理?只觉得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一个人作对。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眼睛里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项骆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没少打架。只看见钱书柔这样一个动作,只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可项骆是躲开了,钱书柔的脑瓜顶却正对着那不锈钢的把手。
钱书柔以为会面对项骆柔软的肚皮,再不济也是后背。
可当她头顶与金属触碰的一瞬间,她的大脑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血光乍现,在项燕的尖叫中,项骆看见钱书柔的头骨都凹陷了下去。
可见,她是真的发狠想要将项骆活活撞死,却害人终害己。
他们这一对夫妻相继去世,也算黄泉路有个伴。
村里,也终于少了这么两个祸害。
项燕尖叫的一瞬间,外面看守的警·察也忙开门,正好瞧见钱书柔的血在地上晕染开来,不觉一怔。
项骆先开口道:自杀了。
这警·察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原本留下来一天就已经不符合规定了,结果人还在这期间自杀了。这责任可都是他的了!
项骆的脑子高速旋转,将当前的情况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开口,彻底坐实了她是自杀:
您刚刚应该也听见了,她知道她作恶太多,我不可能养她的孙子,可也知道我家条件好,只有我才能养好,所以就以死逼迫我不计前嫌领养她的孙子,项骆说完他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他们夫妻俩,用性命为代价,也想要让我把我赚来的都给他们孙子。他们又看不到那一天。
项建国的死早已经深入人心了,谁都知道项建国就是打算用自己的死,换来项骆当项宗延的爹。项骆喜欢男人,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想要设计逼着项骆接下项宗延这个包袱,不惜用性命。
这份爱子之心固然让人感动,可死也不放过一个无辜的人,算计他们的所有,也叫人脊背发凉。
警·察好歹在这个村子里待过两天,虽说被钱书柔说的对她同情有加,可村里人对她什么态度也是看在眼里的。
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村里人那么不待见她。
原来她真的恐怖至此。
如果这样的人是自己的亲戚,为了自己的孩子无所不用其及,那她还算得上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吗?
并不是,这不过是一个另一种形式的精致利己主义罢了。
项燕吓得腿发软,根本不敢再看钱书柔。听了项骆的话,虽说不明白项骆的意思,却也跟着项骆的话说到:她就没想过自己养孩子。之前让小骆养,小骆不同意,还把主意打我身上过。甚至就想鸠占鹊巢,搬我家里光明正大的占有我家里的东西!被我拒绝以后,她还满村的说我不讲情情面。现在又要用死来逼着小骆。这是到死也要吃定我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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