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林是个文化人,的了半天,臀部愣是没说出口,因着实在太丢人了,这辈子的脸面儿,一次性全都丢了出去。
小土狗吱哇大叫,天也亮了,把香甜睡了一夜的祭牙都给吵醒了,祭牙揉着眼睛走出来,便看到祁律正在家暴打儿子,虽不知因什么事儿,祭牙却是幸灾乐祸的,谁让傻狗子平日和自己抢吃抢喝,还像是看贼一样总是盯着自己,稍微靠近祁律一点子,小土狗便跟疯了一样狂吠。
祭牙一边看热闹,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奇怪的喃喃自语,咦?我这衣带子,甚么时候系的如此好看了?
祁律:
祁律听到祭牙说话,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不过纯粹想太多,祭牙只是感叹了一句,还觉得自己心灵手巧,揉着眼睛便去洗漱了。
众人准备妥当,一会子便要进入洛师王城,因为是郑国送亲的队伍,所以太宰黑肩和掌管周八师的虢公忌父会亲自来到城门迎接。
公孙子都从幕府营帐出来,翻身潇洒的跨上马背,一眼便看到了祁律。祁律正在上马,日常和马匹较劲,他这一路完全没有习惯骑马,每日上马必然会蹦上少则三四次,多则七八次。
公孙子都摇摇头,策马走过去,一把将祁律熟门熟路的提上马背。祁律总觉得,公孙子都是在提一只小鸡仔,这是对自己活脱脱赤/裸裸的侮辱!
公孙子都并不是专程来帮助祁律上马的,而是低声对祁律说:一会儿见到太宰黑肩,便宜行事,切勿露出马脚。
祁律抱着小土狗坐在马背上,小土狗已经被祁律洗干净了,从灰扑扑的小狗子,又变成了一只英俊的小奶狗,听到公孙子都和祁律说什么太宰黑肩,立刻眯了眯黑溜溜的狗眼。
祁律点头说:大行人放心,律有分寸。
二人正在说见不得人的悄悄话,毕竟公孙子都虽然贵为大行人,又是郑伯寤生的族弟,但这个大行的队伍中,他信得过的人,只有祁律外加二十亲随,自然要小心谨慎。
祭牙翻身上马,一抬头就看到公孙子都凑到祁律面前,不知两个人说什么,腻腻歪歪,好生肉麻!
祭牙立刻纵马挤过去,还故意撞了公孙子都肩膀子一下,不过公孙子都穿着黑甲,而且身材高大,为人又警戒,突然有人撞过来,立刻在马背上稳住下盘。
啊呀!祭牙大喊一声,他撞在公孙子都的肩膀上,没有把公孙子都撞出个好歹,反而自己身子一歪,咕咚!一声,竟然直接掉下了马背,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公孙子都稍微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没成想竟是祭牙在搞小动作,祭牙摔在地上,恐怕真的摔疼了,不雅的揉着自己的臀部。
祁律吃了一惊,赶忙说:弟亲,没事罢?
祭牙实在自作孽不可活,说出原委实在忒丢人,为了在祁律面前赚足面子,立刻说:没、没事嘶!一点子事儿也没有!好、好得很!
他一面说,一面龇牙咧嘴,公孙子都被祭牙逗笑了,微微俯下身来,对跌在马下的祭牙伸出手来,没什么诚意的说:少庶子没有摔坏罢,要不要叫医官来医看医看?
祭牙见他笑起来的俊脸,气不打一出来,也不叫他拉,从地上蹦起来,很顺手打了公孙子都的手,哼了一声,昂着下巴,高傲的翻身上马。这一翻上马背,嘶!疼的登时跳起来,又怕丢了面子,暗暗的嘶嘶好几声,灰头土脸的往前催马走了。
祁律摇摇头,看着活宝吉祥物一样的祭牙,心想我家便宜儿子小白和他二锅锅都不会如此活宝,祭小君子最多三岁半,不能再多了。不得不说,郑伯寤生竟然将那么重要的信物移书交给祭牙贴身保管,若非公孙子都有眼线埋藏在祭家,任是谁也不会相信的罢?只这一点,祁律便佩服郑伯。
郑国送亲的队伍粼粼的开入洛师城门,天官太宰黑肩与虢公亲自迎接至城门之下。
祁律终于见到了这位,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周公黑肩!
说起周公,很多人都会觉得周公肯定是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总是抚着胡须,满口之乎者也之人。其实祁律也是这么认为的,没成想这个手眼通天的太宰大人,年纪看起来三十有余,虽不算年轻小伙儿,看上去也没什么少年感,完全褪去了青涩,但对于一个政客来说,他太年轻了。
周公黑肩乃是周公旦第九世孙,世出名门,世袭周公这一公爵爵位,天生高人一等,偏偏黑肩自己还作劲儿,一举爬上了太宰这一职位,周平王临终托孤,便将太子林托孤给了太宰黑肩与虢公忌父。
太宰一身黑色官袍,衬托着瓷白的皮肤,身材纤细高挑,相对比起祭仲那个笑面虎,太宰黑肩这个人看起来更温柔,甚至透露着一股政客不该有的柔弱,祭仲还是个虎,而黑肩看起来大抵像是个温柔又高洁的仙鹤。
无错,这温柔又高洁,看起来无害到了极致的仙鹤,却是个不折不扣,野心勃勃,杀人于无形的毒蛇!
太宰黑肩没有任何周公的官架子,眼看着车队进入洛师城门,他从高大的黑马之上立刻翻身垮下来,挥退了身边相扶的从者,亲自提着衣袍向前,迎接到城门口,拱手说:郑国大行人与郑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公孙子都也从马背上下来,与太宰黑肩作礼,公孙子都是晚辈,太宰黑肩是长辈,公孙子都的举止十分恭敬,看不出一点子要与太宰黑肩为敌的样子,两个政客见面,那虚伪又虚荣的笑脸,一个比一个俊美,好一副天下太平,诸侯和睦,天子昌盛的场面儿啊!
祁律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说起黑肩这两个字,古人起名十分古怪,很喜欢用黑这个字,很多历史名人都叫黑什么。例如大名鼎鼎的周公黑肩,还有卫国国君的弟弟卫子叔名唤黑背,楚共王的儿子叫做黑肱。更有甚者,赫赫有名的晋成公,也就是春秋五霸的老二晋文公之子,竟然叫做黑臀,用今天的话翻译起来就是黑屁股。
其实古人起名也是有规矩的,黑肩黑背此类,大抵是肩膀上或者后背上有特殊的胎记,因此便用这个特点起名,古人认为胎记是天赐的,带有特殊的意义。
祁律抱着小土狗,因为他的官位不高,便站在队伍的后面,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小土狗一动,微微颤抖起来,祁律起初还以为小土狗害怕这种人多的大场面,毕竟还是个小狗子,有些狗子便是怕生。
但仔细一看,小土狗好似并不是害怕,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没有了平日里的憨头憨脑,反而充斥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暴怒情绪,穿过人群,紧紧盯着与公孙子都虚以委蛇的太宰黑肩。
祁律有些奇怪,他竟从一只小狗子眼中,看到了风雨欲来的暴怒?恐怕是自个儿昨晚上找了狗儿子一夜,如今困顿的出现了幻觉罢?
同来迎接郑国队伍的,还有掌管周朝八师的虢公忌父,虢公一身黑甲加身,右手搭在宝剑之上,整个人威风凛凛,站在太宰黑肩旁边,足足比他高了许多,高大又威严,脸上充斥着正义凛然的气息。
虢公忌父对郑国队伍的态度并没有太宰黑肩那么热络,只是淡淡的拱手说:郑国大行人。
公孙子都礼数周全,笑着说:虢公,子都有礼。
虢公忌父其实并非对郑国有什么成见,而是他对谁都这般,并不热络,也不结党营私。说他是太子/党,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虢公并不是任何党派的人,他只忠心于大周,颇为死脑筋,太子林乃是周平王名正言顺的长孙储君,因此虢公便忠心于太子林。
gu903();虢公并不会因着郑国强大,便对郑国趋炎附势,也不会因着其他国家地皮子小,兵力弱,便企图侵犯别人的土地。这也是虢国为什么如此尊贵,却在春秋战国时期名不见经传的缘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