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春秋小吏 长生千叶 2580 字 2023-08-28

众人见面儿之后,太宰黑肩笑的温柔说:各位车马劳顿,请移步馆驿罢,黑肩亲自为诸位君子导路。

他说着,一展黑色的袖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个动作公孙子都也做过。其实在这个年代很普通,因为男子的衣袍很宽大,尤其是袖袍,坐下来和站起来之前,如果你不展开袖袍理顺,很可能会摔一个大马趴栽在地上,那场面可就难堪了。

所以并非是这年代的男子做作,故意作秀。但这个展袖袍也是有学问的,便是看人下菜碟儿的事儿。这公孙子都俊美优雅,一展袖袍一股霸气扑面而来;这太宰黑肩斯文标志,展开袖袍的时候衬着他细细的腰身,连祁律这种对男人和女人都没什么兴趣的人,都觉得太宰黑肩长得着实好看。

祁律低头看了看自己少庶子的袖袍,不够大,好像缺了点派头儿?

黑肩态度很温柔,亲自导路,骑马在郑国队伍最前面,引导着众人前往馆驿下榻。

馆驿是接待各国诸侯和各国特使的地方,诸侯和特使来到洛师之后,会把军队留在洛师门外,带一些亲随进入馆驿,并不是进入王宫下榻。

馆驿有专门的驿官,看到太宰黑肩亲自道路,赶紧迎出来,恭恭敬敬的把他们迎进馆驿,送到下榻的房舍跟前。

馆驿特意为郑国开辟出一个大院落,郑国的使者全都住在这里,那殷勤的劲儿,仿佛供奉一般。

太宰黑肩笑着说:请各位今日放心安歇,明日宫中设宴,为郑国使者与郑姬接风洗尘,请诸君子务必赏脸。

公孙子都奉承的说:太宰实在言重,折煞晚辈们了。

两个人对着行礼,祁律数了数,大约三四次罢,简直没完没了的互相恭维,然后太宰黑肩与虢公忌父这才带人离开了驿馆。

太宰黑肩前脚走出驿馆,脸上那温柔殷勤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换脸一样换了下来。他理了理黑色的衣袍,仿佛理了理自己的笑容一般,反观旁边的虢公忌父,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表情。

虢公忌父跨上高头大马,看了一眼身边的黑肩,皱眉说:太宰何故对郑国使者如此殷勤侍奉,郑国本就嚣张已极,太宰倘或如此殷勤侍奉,岂不是助长了郑国的气焰?更加不可一世。

太宰黑肩还没上马,他本就没有虢公身材高大,如今人在马下,便更时显得纤细瘦弱,瞥了一眼虢公忌父,听着虢公直白的质问,也没有生气,而是幽幽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丝的悲切,恰到好处,亦不过分,说:如何是黑肩想要如此殷勤的侍奉郑国?如今太子还倒在病榻之上,倘或郑国知晓了这个消息,恐怕天降大乱啊!黑肩深知虢公的为人,虢公素来直道事人,从不搞那些花活,也只有黑肩心里肮脏龌蹉,可以对郑国虚以委蛇了,虢公,黑肩说的对么?

他这么一说,虢公忌父愣了一下,的确如此,郑国强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虢公这个人直白,不喜欢殷勤假笑,但郑国也是不能平白招惹了去的,太宰黑肩可谓是用心良苦。

虢公方才直言质问,自觉口气太差,如今听到太宰黑肩如此委屈的言辞,心里过意不去,正巧这时候,黑肩也要翻身上马,却身子一歪,险些跌落马背。

当心!虢公反应快极,一把搂住太宰黑肩,将他扶在马背上,有些担忧的说:太宰脸色不好,必然是这些日子为了太子事情太过劳心,方才是忌父误会了太宰去,忌父给太宰赔个不是,还望太宰担待。

黑肩幽幽的说:你我同朝为卿,不就是为了扶持我大周么?虢公忠心耿耿,乃黑肩心中之楷模,何罪之有?虢公言重了。

虢公听他不介意,松下一口气,说:这些日子太宰也憔悴了不少,今日无事,快些回去歇息罢。

黑肩坐在马上,摇了摇头,叹气说:如今天下诸侯云集洛师,新天子一日未能即位,黑肩这心里头一日便不能踏实,如何能高枕呢?

他说着,唇角挑起一抹暗昧的笑容,新天子这三个字着实耐人寻味

祁律进了馆驿,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听齐国的队伍,他找到馆驿的驿官,驿官虽不认识祁律,又见祁律穿着少庶子的衣服,官阶不是很大,但是驿官知道一个道理,那便是郑国的人惹不得。

立刻老老实实的回话,说:齐公与齐国特使们还未曾进洛师,说来也是稀奇,半个月前,齐国的移书已经到达洛师,说是齐公带着两位公子即将赶往洛师,为我先王奔丧,可这半个月都过去了,也不见齐国队伍的影子,着实奇怪。

祁律去询问驿官,公子小白拉着公子纠的衣摆,藏在远处的房舍后面,咬着小肉手,一脸担心的支着耳朵听,还晃着公子纠的衣摆,死死皱着小眉头,小大人一样的说:二锅锅,君父没有进入洛师,必然是被甚么耽搁了!这可怎么办鸭!

公子纠眯了眯一双丹凤眼,拉着弟弟的手,说:先别担心,等哥哥再去打听打听。

祁律听说齐国的队伍还没进城,便想到了太宰黑肩。因着齐国是为数不多,支持太子林上位的国家,且是强国,所以必然是太宰黑肩的眼中钉肉中刺,祁律也想不到,除了太宰黑肩和郑国,还有谁的手这么长,能牵绊住齐国的队伍。

祁律等驿官走了,便转身离开,径直往公孙子都大行人的下榻房舍而去,也没敲门,直接十分无礼的推门而入。

公孙子都正在饮水,听到开门的声音,侧头一看,原是祁律,而且不止祁律一个人,祁律前面走,后面还跟着一只小尾巴,总是用一脸戒备的眼神盯着公孙子都。

不就是祁律的狗儿子,被唤作狗蛋儿的那只小土狗么?

小土狗自然要跟着祁律了,因着在失去叔父和师傅之后,祁律已经成了小土狗唯一的亲人,而这个公孙子都,总是阴阳怪气的,别说祭牙觉得他不是好人,小土狗对他也十分之敌意。

祁律走进来,熟门熟路的坐下来,也没有了之前的客套和恭敬,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才说:齐国的队伍果然没有进洛师。

公孙子都打量着祁律饮水的动作,笑了一声,说:少庶子与子都,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祁律大言不惭的说:咱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何必来那些虚的?

公孙子都点点头,开始说正事,说:必然是黑肩的手笔。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冷喝一声:谁?

祁律不是练家子,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公孙子都却异常警戒,回头一看,有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躲在门边,原是祁律的便宜儿子,公子小白和公子纠。

公子小白揪着二锅锅的衣摆,正在门边听墙根儿,被公孙子都冷喝一声,吓得一个激灵,却梗着脖子,一脸宝宝才不怕呢!的样子,干脆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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