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春秋小吏 长生千叶 2401 字 2023-08-28

周公黑肩拱手说:天子,石家已经将传来了消息,老宗主石碏上书天子,言石厚大逆不道,愿天子成就他大义灭亲之心。

祁律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这石碏就是大义灭亲成语的另外一个主人公了,石厚的老爹石碏,卫州吁弑君上位之后,石碏眼看着卫国被卫州吁霸占,心灰意冷,不愿意为卫州吁卖命,便退隐归家,石家沦落入石厚之手。

如今石厚终于落网,石碏身为人父,且石厚是他老来得子的儿子,必然十分宠爱,然而石碏已经明摆着表态,不会姑息,也不会为逆子求情,只求天子斩了石厚,为卫除害。

石家别说在卫国,就是在整个天下,也是赫赫有名的名士氏族,因此石碏说话的分量相当沉重,如今姬林得到了石碏的肯定,那么斩首石厚的事情,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姬林说:寡人真是有点期待见到石厚呢,备车,寡人要亲自去一趟圄犴。

祁律心想着,天子要去圄犴,自己就可以去膳房了罢?经过石厚的事情,獳羊肩虽然回去之后什么也没多说,但是祁律看得出来,小羊是有些抑郁的,这几日饭也没吃多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从以前的小绵羊,变成了憔悴的小绵羊。

祁律本打算抽空去膳房做个菜,带回去投喂小羊的,哪知道

姬林说:太傅随寡人一道。

祁律:太傅又要坐班,又要做饭,现在还要陪同去探监,太傅要求涨工资!

祁律虽然心里叫嚣着,面子上却恭恭敬敬的说:律敬诺。

姬林与祁律一并子坐辎车出了王宫,来到圄犴,这已经不是姬林第一次来到圄犴,可谓是轻车熟路。

祁律跟着姬林走进去,走到牢室深处,便看到一个黑衣男子席地而坐,一条腿曲着,一条腿横在地上,大马金刀的模样,手里还捧着一个大饭碗,正在呼呼呼的吃东西,他也没有食具,直接用手抓着吃,往嘴里塞,吃的却很香,仿佛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姬林见到那男子粗鄙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

是石厚!

石厚武艺出众,所以一般都是戴着枷锁的,但是如今正在用饭,所以牢卒便把枷锁给取掉了,等一会子吃完,就会把枷锁重新扣上。

枷锁这种东西,可不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看起来那么轻便,枷锁往往很重,只要往脖子上一套,行动立刻受制,戴的时间长了整个人都会被压弯。

石厚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似乎听到有人走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很冷淡的把目光移开,仿佛姬林这个天子,还没有碗里的馊食重要。

牢卒立刻呵斥:大胆逆贼!见到天子为何不拜?

石厚一面用手抓着吃饭,一面笑了起来,他那阴鸷的面容,每次笑起来都会让人觉得胆寒,说:拜也要死,不拜也要死,我为何要拜?

逆贼牢卒刚要再喝骂石厚,姬林已经抬起手来,说:退下,寡人有话要与这阶下囚说。

牢卒赶紧识趣的退下去,只剩下姬林、祁律在牢室中。

石厚仍然自顾自扒着碗里饭吃,再没抬头看姬林一眼。

姬林淡淡的说:寡人已经接到卫国石氏的移书,你不妨猜猜看,老宗主石碏有没有为你求情?

姬林不等石厚回答,似乎也没有想要他回答,轻笑一声,说:没有,石碏不但无有为你求情,且还恳求寡人,成全他大义灭亲之心。

呼呼呼石厚仿佛没有听到姬林的冷嘲热讽,依旧往嘴里扒拉着饭菜,将最后一点儿饭菜全都吃干净,然后啪!一声,将碗扔在一边,两只油乎乎的双手也没有擦,直接枕在脑后,向后一躺,翘起了二郎腿来。

姬林被他鄙夷的动作弄得有些皱眉,似乎怕他把油碾子蹭在自己身上,稍微后退了两步。

姬林见到石厚这猖狂的举动,不由又眯了眯眼睛,沉声说:说起来,寡人应该感谢你,你杀了卫州吁,倒是替寡人解决了心头大患寡人这里有两条出路送给你,看你选择哪一条。

姬林说着,展了展袖袍,又说:第一条,帮助你的老父完成大义灭亲之愿,寡人令獳羊肩莅杀,斩下你的头颅,送回卫国去,让卫国的子子孙孙都以你为戒,以你为耻。

第二条路

姬林的话还未说完,石厚的眉头突然一挑,突然哈哈笑了出来,声音十分爽朗,说:第二条路,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归顺,给你效力?

的确如此,今日姬林并不是来纯粹消遣石厚的,姬林才没有这么闲得慌,他是来劝降的。

祁律早就看出来了,说到底,石厚虽然是个疯子、是个狂人,但是他的胆识很大,而且有勇有谋,如果不是獳羊肩的帮助,祁律和姬林都没有把握能斗得过石厚。

如今姬林初登天子之席,身侧没有多少可用的卿大夫,而蠢蠢欲动的诸侯越来越多,正需要这样的狠人帮自己开路,所以姬林才会萌生出想要招降的心思。

石厚哈哈大笑之后,突然翻身而起,说:想要我给你卖命?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给你卖命?你怕是在做梦罢!

石厚的声音肆无忌惮,说完之后又笑了起来。

姬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眯着眼睛,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说:好,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既然如此,正好儿,寡人也思虑着,若是当真饶你一命,寡人心中亦十分不安,毕竟你那日险些伤到了寡人的太傅,这笔账,寡人便要和你算一算!

祁律没成想他们突然提到了自己,那日在路寝宫的太室之中,石厚叛变,突然暴起杀了卫州吁,因为一心求死,所以转而刺杀祁律,姬林反应很快,扑过来替祁律挡了一下,后背有些擦伤,所幸谁也没有大碍。

这笔账姬林还记得,清清楚楚,一方面他想要收揽石厚这个狠人,另外一方面他也记恨着石厚有心伤害祁律。

如今石厚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姬林也不必如此左右为难了,冷冷的说:即使如此,你便安心等死罢,寡人已然许诺了獳羊肩,到时候会让獳羊肩亲自莅杀。

石厚并没有因为姬林的恐吓而惧怕,他的眸光突然晃动起来,在祁律与姬林身上在转了好几圈,突然笑起来,说:我明白了。

明白了?

别说是姬林了,连祁律都有些懵了,明白,明白什么?

姬林眯眼说:你这逆贼,又要故弄玄虚?

石厚却自言自语的说:我明白了,明白了。他说着,目光落在祁律身上,他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什么,特别的高深莫测。

祁律被他看的有些奇怪,还回头看了看,确定身后没人,石厚就是在看自己。

姬林沉声说:你明白甚么?

石厚的笑容慢慢扩大了,带着一丝丝兴奋与欢愉,说:当局者迷,原是如此,原是如此!但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个仇敌,你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