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鄫姒身子一抖,没来由觉得后背发寒,总觉得被诅咒了一般,恶狠狠地说:狂人!
罢了,再不停留,嘭!一声,将饭菜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圄犴。
郑伯寤生的营帐之中,公孙子都长身而立。
郑伯寤生头疾又犯了,头疼欲裂,恨不能将脑袋劈开才好,毕竟方才在幕府营帐之内,可谓是惊心动魄,不只是牵扯出了郑伯和鄫姒的事情,更牵扯出了共叔段这个祸害,郑伯像是一个顽童一般,被人耍的团团转。
郑伯寤生揉着额角,说:子都,有甚么事儿么?
公孙子都站在营帐之中,分明已然天亮,只不过郑伯竟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的面容藏在阴暗之中,嗓音很轻,淡淡的说:有的时候子都在想,我们是不是太过贪婪了?
公孙子都的话没头没尾,郑伯寤生一愣,随即眯了眯眼目,说:子都,你到底想说甚么?
公孙子都没有理会郑伯寤生的质问,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继续幽幽的说:倘或当时我没有与祭牙吵架,倘或滚石的时候,子都就在祭牙身边,倘或
公孙子都轻笑了一声,终于转过头来,看向郑伯寤生。
郑伯寤生终于看到了公孙子都的面容,从阴暗中转出来,脸上带着一股沧桑和憔悴,和平日里胜券在握的公孙子都一点子也不一样。
公孙子都说:君兄,您可知道,子都与祭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甚么?
郑伯寤生眯着眼睛,压着唇角,气压非常低,凝目看着公孙子都,没有说话。而公孙子都似乎也不需要他说话,自顾自的说:子都当时说请祭小君子,好自为之罢。
公孙子都抬起头来,看向郑伯寤生,说:倘或子都当时没有说这句话,倘或君兄没有如此贪婪,祭牙是不是便不用死了?
子都!郑伯寤生嘭!拍了一下案几,赫然站起身来,说:你这话是甚么意思?你在怨恨孤么?
他不是在怨恨你。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营帐外面插了进来,伴随着哗啦掀开帐帘子的响动,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他负着手,身材挺拔,一股王者姿仪跃然而出,走进来,摆摆手,示意寺人不用跟进来,全都在外面侍奉。
竟然是姬林。
姬林直接开进了郑伯寤生的营帐,没有知会一声,又仿佛入了自己家一般,也不客气,一展袖袍坐在席上,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耳杯的水。他其实也没想饮水,轻轻的呷了一口,没什么诚意,随即哆!的放下手中的耳杯,在案几上轻轻一敲,这才又开口:依寡人之见,郑国公孙并非怨恨郑公,而是嘲笑。
郑伯寤生眼看着姬林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眸的颜色更深沉了,虽说在这里天子的等级最高,但是此乃郑伯寤生的营帐,姬林进入别人的营帐,竟然如此肆意,浑然仿佛自己的地盘子,诸侯们的地盘子思想是最浓重的,岂容姬林如此放肆?
偏偏郑伯寤生不能发火,还要克制着,说:寤生愚钝,不知天子是什么意思?
姬林笑了笑,说:郑公啊郑公,你英明一世,却在一个小小的女酒身上栽了跟头,差一点子就因为想要压制寡人,便引外敌入侵,倘或共叔段真的带着鄋瞒人入侵,你该当如何?郑寤生,你便是郑国的千古罪人,便是我大周的千古罪人!你不只是害了祭牙,更害了你自己。
郑伯寤生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的眼睛里全都是杀意,死死盯着郑姬,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谁也没有退让。别看姬林只是刚刚即位的新天子,但是他经过了王子狐篡位,又经历了卫州吁谋反等等事件,不比任何一个国君的阅历要少,面对这样的场面,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因此姬林面对郑伯寤生那杀气凛冽的眼神,竟没有一点子胆怯和退让之意,反而扬起一个笑容,说:怎么,寡人说的不对么?这一切,都是你郑寤生,咎由自取。
郑伯寤生眼中的杀意翻腾着,慢慢的,一点点的平息袭下来,没成想姬林说的越难听,他反而越是冷静了下来,一展袖袍,没有天子的首肯,竟然直接坐在了天子的对面。
郑伯寤生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撕开了脸皮,轻笑一声,说:天子所言极是,孤当真是没有想到。不久之前,孤还以为天子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
姬林听他这么说自己,也不见生气,只是一笑,说:那如今呢?
郑伯寤生没有开口,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如今郑伯寤生竟被打脸了,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姬林说:寡人今日来,不是来寻你郑公晦气的,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要打共叔段,寡人要打鄋瞒。不管在家里如何窝里斗,面对外敌的时候,寡人相信,郑公与寡人的心思是一样的,对么?
郑伯寤生拱起手来,说:正是。
姬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看似很悠闲,说:梅山附近,能够调配的兵马,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兵马,具体有多少数目?
郑伯寤生还没有回话,便听到一个声音说:天子,请容仲回禀。
有人站在营帐门口,隔着营帐,没有进来,但是听声音便知道,那个人一定是郑国国相,祭仲!
营帐不怎么隔音,他们也没有压低声音说话,所以外面的祭仲把里面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外面。
郑伯寤生心里突然一沉,莫名有些心虚,毕竟祭牙之死,自己脱不开关系
姬林说:进来说话。
祭仲很快恭敬的走进来,他的眼眶是红的,不知道是熬夜的缘故,还是悲切的缘故,走进来跪在地上,说:天子,梅山附近有一营,快马加鞭,带上兵节,半日便到,往返不过一日。
姬林点点头,站起身来,来到墙角绷着的羊皮地图附近,抬起手来,展开黑色的袖袍,手指在地图上虚划一个圈,说:鄋瞒人偷袭梅山,共叔段还有下一步动作,而寡人与郑公被偷袭之后,匆忙关押了细作祁太傅,下一步该做什么?
公孙子都突然开口,说:撤离梅山。
姬林说:无错。梅山地形险要,多山谷与丛林,倘或山中还有鄋瞒人伏兵,必然防不胜防,因此鄋瞒人料定,咱们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撤离梅山,而最好的伏击地点,不是山谷和丛林,而是此处。
哆!姬林的手指点在羊皮地图上,说:是梅山通往老郑城的山谷口。
梅山下山有多条路,但是通往老郑城的只有一条路,鄋瞒人料定周人大乱,倘或共叔段想要给予郑国最后一击,必然是在下山的途中,重创洛师与郑国虎贲军,然后俘虏天子与郑公。
姬林说:以最快的速度调遣梅山附近一营的兵马,且要悄无声息,不可惊动山中鄋瞒伏兵,到时候咱们给鄋瞒人来一个两相夹击,让他们的伏击变成请君入瓮,何乐而不为?
众人沉吟起来,看着小羊皮地图,似乎都觉得这个法子十足可行。
姬林呵的轻叫一声,说:还请郑公,交出兵节罢。
想要调动梅山山下一营的兵马,必须要郑国国君的兵节虎符,如果没有兵节,营地兵马是无法调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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