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早已待命,听到大喊,赶紧冲出来,粗略的看了一眼祭牙的伤口,赶紧说:快快,抬进营帐,快一点!不,慢一点子!稳一点!
众人尽数涌进营帐,营帐里堆得满满都是人,天子姬林、祁律、獳羊肩,还有方才去找人的虢公忌父、石厚,抱着祭牙回来的公孙子都,还有闻讯赶来的郑伯寤生、周公黑肩,并着祭牙的叔叔祭仲,全都一股脑的涌进来。
医官!如何?祭牙伤势如何?
医官!
医官?
医官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这个年代的医官其实没有巫医混得好,如今这个架势,简直是受宠若惊,根本耍不开手脚。
祁律一看这架势,连忙劝阻大家,说:诸位!诸位,听律一言,还请诸位都先退出去,不要妨碍医官施救,去外面等候!
姬林一听,也说:对,全都去外面候着,不要妨碍医官。
众人虽然都十分担心,但还是退出营帐,留下医官施救,祁律方才义正辞严,随着大家伙儿往外退,不过退到门口却缩了回来,似乎还是想在里面等。
姬林一看,就属他刚才最正义,这会子却要留下来,虽然说祁律是祭牙的结拜兄长,留下来也合情合理,可是祭牙还有亲叔叔,还有国君,祁律一个人留下来,后面的人也想留下来。
天子便开始了端水神功,拉住祁律,说:太傅,出来等罢。
祁律一脸不情愿,被姬林拉了好几下,这才从营帐退出来,看的獳羊肩眼皮直跳。
众人退出来之后,全都堆在外面,营帐里一直悄无声息,公孙子都身上蹭的都是血水,还有污泥,毕竟祭牙是摔下山谷的,伤口里肯定都是泥,公孙子都是个爱干之人,平日里十分整洁,甚至在祁律看来,他就是有些洁癖,而如今他连衣裳也不换,在营帐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一会子走到左,一会子走到右,加之他的高超颜值,简直便是一场开了洗脑模式的T台走秀。
同样走秀的还有祭牙的亲叔叔祭仲,祭仲也一改平日里稳重的形象,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和公孙子都正好一个走到右,一个走到左,两个人来回来去的在营帐门口/交替,看的祁律有些头晕,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眼看着太阳便要落山,医官进去已经足足两个时辰,只见到寺人和宫女不断的端着热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进进出出,忙碌不已,却一点子声息也听不到。
就在众人越来越焦躁的时候,哗啦营帐帘子再次被打起来,这次不是寺人也不是宫女,而是医官从里面走出来。
医官走出来,狠狠吐出一口气,还没开口,一帮子人全都冲上来。
祭牙可醒了!?
医官,我侄儿可好?
祭牙如何了?
医官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话,自然应该回答亲属的话,但是天子还在跟前,祁律看着这场面,突然有一种妇产科病房门口的错觉
医官连忙说:天子,诸位,不要惊慌,祭小君子已然脱离了危险。
众人狠狠松下一口气,不过却在这时候,医官又开口了,说:虽祭小君子脱离了危险,然祭小君子受伤颇重,且身上多处骨折骨裂,肋骨险些扎中了内脏,加之未有及时医治,伤势颇重啊!
祭仲皱了皱眉,不愧是权臣,一怔见血,说:医官,我侄儿往后可会留下甚么隐患?
医官沉吟说:隐患与否,还要再加观察,小臣亦不敢妄言。
大家急着去见祭牙,医官退出来,嘱咐让祭牙好生休养之后,便去准备药方熬药。
祁律随着人群进入营帐,祭牙还没醒过来,兀自昏迷着,众人全都放轻了脚步,尽量不吵到祭牙。
只见祭牙没有了往日里的嚣张,说好了是老郑城小恶霸,如今却异常可怜儿乖巧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的仿佛是素缟,透露着一股不胜,因为失血过多,嘴唇乃是灰紫之色。
虽然祭牙身上都是伤,但万幸的是,真的捡了一条命回来,众人看到沉睡的祭牙,这时候才感觉到一股真实的感觉,慢慢松出一口气来。
公孙子都和祭仲留下来照顾祭牙,为了不打扰祭牙休息,其余人先行退了出去,祁律虽然也很想陪着祭牙,不过他这个大哥是个干的,没有祭仲那么权威。
说起来祁律便很不服气了,为何祭牙的死对头公孙子都能留下来照顾,自己这个干大哥不能留下来照顾?
祁律退出营帐,正好看到了圄犴的方向,便想起了鄫姒。
之前姬林在众人面前对天盟誓,发誓不杀鄫姒,并且放她离开,如今果然找到了祭牙,天子必然不能毁誓,否则失信于天下,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往后还如何令诸侯信服?
祁律眯了眯眼目,然也不能就此放过了鄫姒,岂非太便宜了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东施?
祁律这么想着,便对獳羊肩说:小羊,你先回去罢,我去找一趟天子。
獳羊肩很聪明,一点就透,他眼看着祁太傅看了半天圄犴的方向,而且眼神狠呆呆的,便知道太傅要犯坏,道:是太傅,小臣告退。
獳羊肩离开之后,祁律来到天子营帐门口,让寺人通传,很快走了进去,姬林看到他,说:太傅来的正好,寡人正好想与你说说鄫姒的事情。
祁律拱手说:天子,您已然发誓,如今也不好食言而肥,不过想要与那鄋瞒逆贼鄫姒血仇之人,若是论起来,说句大不敬的话,天子您还排不上号呢。
的确如此,鄫姒耍了郑伯寤生,郑伯寤生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鄫姒还差点杀死了祭仲的侄儿,依照祭仲的性子,也不会放过鄫姒。
姬林点点头,说:确实,寡人亦是如此想的。
姬林之所以如此爽快的答应发誓,其实就是这么想的,反正寡人答应了,别人没答应,寡人放了你,却被别人抓住,那可赖不得寡人。
只不过姬林蹙了蹙眉,他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鄫姒这个人,阴险狡诈,挑拨离间,差点引鄋瞒入侵,姬林不能亲手将其挫骨扬灰,都是遗憾了。
姬林一皱眉,祁律便会错了意,因着日前有绯闻,传闻鄫姒是天子的第一个女人,所以祁律还以为天子对鄫姒其实有点意思,宁肯放弃了美貌贤惠的郑姬,而喜欢样貌平平的鄫姒,看来对鄫姒是真爱了。
祁律见他皱眉,以为天子舍不得这个初恋白月光,便组织了一番语言,苦口婆心的拱手说:天子这这天底下会做饭的女子,应该不只是鄫姒一人,其实郑姬理膳也不错,最近还在研究奶酪的制法。
姬林正在遗憾,哪知道祁律突然开口谈起了会做饭的女人,还说什么郑姬在做奶酪,奶酪是甚么?
姬林听得迷迷糊糊,又看到祁律的脸色十分之诡异,词不达意,言辞磕磕绊绊,仿佛生怕戳破了自个儿的自尊心似的。
姬林揉了揉额角,说:太傅到底要说什么?不如直说罢。
gu903();祁律拱手作礼,说:既然天子让律直言,恕律多嘴,这鄫姒心机深沉,而且心狠手辣,实非天子良配,倘或天子更为偏爱会理膳的女子,律窃以为,其实郑姬理膳水平也不错,天子不如考虑一番郑郑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