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与夷笑眯眯的说:深夜打扰祁太傅,当真是对不住。
因着天子还在自己的舍内,祁律并没有让宋公与夷进内,伸手扶着门框,笑着说:律见过宋公,不知宋公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宋公与夷好像有些奇怪,祁律为何堵着门口不让自己进去,不过也没有强求,态度十分温和,笑着说:马上便是冯儿的即位大典,这些日子祁太傅为了我宋国奔走劳累,与夷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因此特意送一些贽敬过来。
贽敬就是礼物的意思。宋公与夷大晚上过来,原是来送礼的,怪不得如此偷偷摸摸。
宋公与夷从寺人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的大漆合子,交给祁律,笑着说:小小贽敬,不成敬意,还请祁太傅笑纳。
祁律低头一看,好家伙,沉甸甸的,宋公与夷一撒手,祁律的胳膊感觉一坠,力道不小,里面还哗啦哗啦作响,一听就知道,绝对是财币的声音。
宋公与夷怕祁律不收下,还笑着说:这些财币不值什么,与夷本想为太傅选购一些食材,只不过与夷是个外行,也不知什么食材好坏,唯恐买坏了,反而不趁太傅的心意,因此干脆兑换了一些财币,劳烦太傅喜欢什么,自行置办一些。
宋公与夷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要给祁律送钱。
祁律想了想,自己为宋国劳累了这么久,每日都给公子冯理膳,自己的天子男友都吃味儿了,的确应该收点辛苦费的,而且祁律的钱都拿去买花椒了,总要有点私房钱备用的。
祁律便笑眯眯,一脸虚伪的说:宋公实在破费了。
宋公与夷见他收下了财币,也和祁律虚伪的客套,说:诶?祁太傅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自己人,您若是这么说,便是看不起我与夷了?
天子蹲在屏风后面,实在有些无奈,宋公大半夜过来贿赂祁太傅,而祁太傅明目张胆,在自己这个天子眼皮子底下接受贿赂,祁律也真是千古第一人,收钱这么明目张胆的。
祁律收了财币,美滋滋的打算换成食材,给自己的天子男友再补补身子,宋公与夷送了财币之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说:太傅每日里忙于政事国事,却很少搭理自己的私事儿,因此与夷斗胆,想要再送给太傅一样好顽意儿。
祁律有些奇怪,不知是什么好顽意儿?这年头的好顽意儿,无非就是美玉、夜明珠、猎犬等等,祁律正准备欣然接受,便听到宋公与夷笑眯眯的说:太傅请看,与夷身边这个仆役,身强力壮,又十足可心,正适合太傅,不如便请太傅笑纳了罢?
祁律:等等,身强力壮?十分可心?
这是甚么意思?
祁律一愣,便看到宋公与夷引荐的那个仆役,说是仆役,无论是长相和穿着,都不太像仆役,笑得一脸油腻讨好,祁律心里头蹦出两个字来嬖宠?
宋公与夷这次进献的嬖宠身材高大,脸面却有一股子妖艳的气质,正对着自己抛媚眼儿。
祁律被电的险些心慌,为何心慌,倒不是真的被电到了,而是天子此时此刻就在屋舍里,屋舍也不是很隔音,宋公与夷大半夜来送嬖宠,也真是没有眼力见儿了。
祁律连忙正义凌然的拒绝,说:宋公已然破费,这就不必了。
要的要的,宋公与夷还以为祁律在和自己客套,笑着说:咱们已然都是自己人,祁太傅又何须和与夷客套甚么呢?难不成太傅是嫌弃一个不够?
够!足够了!祁律心想,我房里还藏着一个呢
祁律头皮发麻,刚想要进一步拒绝宋公与夷,哪知道后背突然一热,有人已经靠了上来,突然从屋舍走出来。
那高大的身躯,胸膛滚烫,体温日常偏高,不用说了,自然是天子姬林无疑!
何止是祁律吃惊,宋公与夷也吃了一惊,他刚刚用财币贿赂祁太傅,又用美人贿赂祁太傅,岂不是被天子全都听到了?抓了一个正着?会不会觉得自己结党营私?
宋公与夷瞬间慌了,心里还有一个疑问,这么晚了,天子怎么在太傅的屋舍里?倘或天子传召,也是太傅往天子的寝殿此时,这
姬林堂而皇之的走出来,脸上挂着不怎么亲和的微笑,说:宋公原来也在?怪不得寡人听到外面有声音呢。怎么,宋公也是来与太傅商讨即位大典的细节的?
祁律听着天子的话,心里暗暗捏把汗,不为别的,天子这是在暗示宋公自己是来商讨政事的。
宋公与夷果然被天子带偏了,还以为天子真的是来商讨正事的,不过还是觉得隐约有些不太对劲。
天子完全没有心虚的模样,仿佛是见过大世面的老油条,微微一笑,又说:宋公,你身边这仆役好生特别,是什么人呢?
宋公与夷哪里敢说是孝敬给祁太傅的嬖宠,赶紧说:没、没什么,回天子,此子就是一个仆役。
天子点点头,说:既然如此,宋公早些回去安歇罢,寡人还要与太傅再商量一阵。
姬林说话的时候,把商量二字轻轻咬重了一些,还瞥眼去看祁律,祁律一瞬间有些心虚,怀里抱着财币的大漆合子,心里想着,太傅也委屈啊,不知怎么自己的风评如此不堪,谁都上赶着给自己送美人儿。
天子都送客了,宋公哪里敢久留,便说:是,还请天子保重圣体,也早些歇息。
宋公与夷赶紧离开,带着嬖宠又回去了,刚一离开,祁律便听到耳根后面传来呵的一声轻笑,紧跟着祁律还没转过身去,就被天子一把从背后抱起来,直接捞回了屋舍里,嘭!狠狠一关门。
祁律怀里好抱着财币的合子,就被天子压在席子上,对上了一双危险的眼目。
天子微微一笑,说:太傅又开始勾三搭四,还在寡人的眼皮子底下,嗯?
又?祁律心中十分冤枉,说:天子明鉴,律方才是拒绝了的。
天子却说:寡人不管。
祁律:仗着自己颜值高,天子竟然耍赖?
天子眯了眯眼睛,说:太傅沾花惹草的事情,寡人先不追求,今日寡人还有要事与太傅言明。
方才差点被宋公与夷打岔过去,祁律不知是甚么事情,天子如此严肃,便点点头,说:天子请讲。
姬林还压制着祁律,十分严肃的说:太傅听好,寡人的身子好得很,无须进补。
祁律一愣,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随即目光缓缓的向天子下/身飘过去,那眼神略微有些质疑。
天子被祁律质疑的目光闹得火气很大,当真很想立刻将祁律就地正法,但如今天色已经不早,马上便要逼近子时了,倘或再不走,天子很可能当场昏厥,引发骚动。
姬林重申说:太傅听到没有,寡人无病无疾,身子好的很,无需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品。
眼看着时间不够了,姬林重申了一遍,在祁律微微质疑的目光下,离开了屋舍,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祁律抱着沉甸甸的财币合子,望着天子离开的背影,眼神还是有些质疑,啧舌低声感叹说:倘或那方面不行,是个男人都不愿意承认,更别说天子了